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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第五集

  第一章:馈君明珠院井梧桐
时日近午,金銮殿上议事已毕,屠冲尖着嗓子高唱道:“时辰已至,无事退朝!”
“臣另有要事启奏陛下!”胡浩及时出班跪地连连叩首,砰砰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胡爱卿平身,有事奏来!”秦皇颇觉意外,若是大事早该启奏,若是小事又怎当得胡浩一副以死进谏的模样。
“事关重大,三品以下不宜听闻。”
所谓三品以下只是给个大略的建议,秦皇当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除了心腹重臣以外不可泄露,遂点了几人后让屠冲退朝。
“且慢!文大人,你不能走。”胡浩回身望向京都守备文毅,阴测测的目光让文毅一阵厌恶,又一阵发毛。
“文爱卿也来吧。”
秦皇引领着群臣来到御书房,又屏退左右关上大门道:“胡爱卿,何等大事速速报来!”
胡浩唿吸粗重,满身血液上头涨红了脸环视全场,向霍永宁道:“霍大人,本官先来问你!大秦使臣出使燕国归途之中,曾遇暗香零落贼党袭击,此事有损我大秦威严,大人归京之后却不闻不问,是何居心”
“额……”霍永宁吃了一问有些尴尬,搓了搓手道:“非是不闻不问,而是路途遥远,贼党又已尽数伏诛!京中要务甚多,一时不好大动干戈。”
“哼!”胡浩冷笑一声道:“如此大事,还有甚么要务更甚”
霍永宁向为孤臣,正如吴征此前所分析的心中必然对暗香零落有怨气,不管他前头追查贼党巢穴帮了多少忙,先用言语逼住了他,在此事上必然要倒向昆仑这一边。
俞人则一听便知其中门道,哂笑道:“陛下,容臣妄言一句!贼党袭击使臣殊为可恶,可为政之道当量力而行,有先有后。胡大人此番是轻重不分,上纲上线,居心叵测了。”
“上纲上线居心叵测”胡浩忽然爆发一般跳脚道:“本官正是要上纲上线,为了一帮居心叵测的贼党!”
“胡大人有话便说,着什么急”俞人则得意一笑,老神在在。
“诸位皆是国之重臣,陛下更以重权托付。诸位可知暗香零落贼党是什么来头”胡浩义愤填膺,几至怒发冲冠。
“一帮江湖草寇,聚众为患!倒也称不上什么心腹大患,反手可灭。”迭云鹤淡然接话,江湖之事他最熟悉,说出来自然让人信服。
“江湖草寇迭大将军,枉你执掌青城门派在江湖中大有名望,居然也如此偏听偏信!”胡浩声调极高,与诘问无异。
“胡大人,圣上面前还请莫要胡言乱语。暗香零落谁人不知怎么叫做偏听偏信”
“呵呵!本官对迭大将军好生失望!”胡浩惨笑着摇了摇头,又向秦皇跪倒道:“启禀陛下,据微臣追查,暗香零落不仅流毒民间,贻害江湖。更是临朝余党!”
“什么”重臣们异口同声,大惊失色。涉及前朝皇族从来都是天大的事情,一不小心是要动摇当朝根基的。即使临朝已亡了许久,仍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秦皇双目一瞪,脸色阴沉得可怕道:“可有实证”
“微臣命人追查,人证物证俱在。现下正在午门外等候,请陛下宣她觐见。”
“什么人追查午门外的又是谁”
“北城令吴征追查,午门外的人证握有十足铁证在手,祝家当代之主,祝雅瞳!”
爆炸性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即使一干重臣们也有些绕不过弯来。文毅面色丕变,俞人则心急如焚,可谁也不敢在此事上贸然发表意见,只能看看再说。
秦皇低着头沉吟良久,沉声道:“宣!”
祝雅瞳一身盛装自午门入宫,见者无不侧目。那眉目如描如画,加之端庄娴雅,仪态万方,娇美绝伦的模样当得上一句艳压后宫。一些见多识广的宫中老人暗自思忖:宫中佳丽竟无一人比得上她,或许昔年的玉妃能够,可玉妃的气质又要弱上些,终究还是被比了下去。
御书房因祝雅瞳的到来平添一份亮色,美妇盈盈下拜:“民女祝雅瞳参见陛下。”在燕国她是二品诰命夫人,在秦国却是一介平民。
“祝家主请起,胡大人提起暗香零落一事,还请祝家主向朕细细道来。”秦皇的心焦毫不掩饰,舍弃了一切拐弯抹角。祝雅瞳纵然艳绝人寰也引不起他半分侧目,此刻比起江山社稷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
“民女隐藏行踪来成都,只是想早日与北城令吴大人商谈生意一事,并无他意。吴大人查探北城中失踪一案,发现是暗香零落贼党作乱。民女得知吴大人跟踪贼党,童心大起,亦在暗中跟去……”祝雅瞳不紧不慢娓娓道来,配上她曲折婉转的语调,甜美动听的声音,诸人均觉当夜发生的一切犹在眼前。
“祝家主武功盖世,居然拿不下一名贼党”迭云鹤颇觉不可思议,心中也有庆幸,幸亏没拿着人,否则这一遭要一败涂地。
“拿不住他!”祝雅瞳缓缓摇头道:“此人自称忧无患,民女猜测是忧天下无患之意,其心可诛!”
“祝家主,光凭猜测可不够。”屠冲也尖着声音发话道:“可有实证”
“有!民女之所以拿不下他,全因他有此物。”祝雅瞳玉手一伸,莹白的掌中三根金色羽毛发出淡淡的光辉,显是不久之前才从生灵身上割下且精心保存的,是以光泽不失:“民女与忧无患拼力死战,只籍他转身逃离之机,从乘坐的飞禽之上留下三根尾羽。”
“咝~”屠冲瞳孔陡然放大,接过三根羽毛呈在御案上。
“是那个畜生么”秦皇唿吸粗重,向屠冲寻求证实道。
“是!错不了!正是豹羽鵟!”屠冲的头几乎埋到了腰上,喉间干涩,语声发颤,不知道此物的出现会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也不知龙颜是阴是晴!
偌大的御书房里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群臣心情惴惴不安,都在等着天子发话。
“陛下,车骑大将军韩克军求见!”御书房外的禀报声响起,算是缓和了下气氛,群臣着实松了口气。
“宣!”
韩克军一身白衣,双手捧着车骑大将军虎符与将盔,双膝跪地叩首道:“臣韩克军,死罪!”
秦皇皱了皱眉,责怪道:“爱卿一向劳苦功高,忠心耿耿,何来死罪之说平身,起来说话。”
“臣万死不足以赎罪。”韩克军不起身将虎符与将盔摆在地上,以头顿地道:“胡大人与祝家主追查暗香零落贼党,臣不敢怠慢,昨日夜间臣二子韩铁甲,韩铁衣,小女韩铁雁探明贼党巢穴,当即带兵围剿!如今已获全功。贼党系前朝余孽证据确凿,臣失之不查,特归还虎符将盔,请陛下治罪!”
御书房里又恢复寂静,这一回却多了许多砰砰响的心跳声。
“继续说!”秦皇的目光近年来少有地锐利。
“臣来时的路上,北城府衙正在缉拿盗匪。北城浣花楼里擒拿贼党四人,余者尚在审问,胡夫人亦在现场。”证据做得极实,韩克军此前也没料想到。原本的计划是在浣花楼里翻出些恶名昭彰的恶户直接屈打成招,往文毅头上扣屎盆子,不想还真拿住了正主儿。这让祝雅瞳又是一惊,心中长久的疑虑更甚。
“浣花楼文毅!”秦皇厉声一喝,龙目中射出熊熊怒火。
“陛下!微臣冤枉啊!”文毅骨酥腿麻,扑腾一声跪倒在地,身子抖如筛糠。
“陛下,为今之计当彻查贼党派兵剿灭,使之不存于世间!老臣身负大过,不敢再担车骑大将军要职。任凭陛下发落。”
“韩将军平身,赐座!”秦皇一摆手向屠冲道:“速速去问明北城府衙状况,即刻回报!”
事件几乎已尘埃落定,胡浩却嗅出了丝不寻常的味道。到了此时此刻,文毅必然要先被剥去官服,收押待审!可圣上居然将他搁置不理。
“坏了!漏算了一件事!”胡浩心中大急,又苦于他无法传递消息不敢做色。望向苍老的秦皇又敬又畏!情急智生,胡浩灵机一动启奏道:“陛下,事关重大,微臣请草拟圣旨,由屠大人奉旨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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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诸事平定暂告一段落,林瑞晨与陆菲嫣在马车内等候最新的消息。这里的事情只是一个环节,另外两处却还没有消息传来,二女心中忐忑不安,只得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聊以慰藉。
“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吴征的声音远远传来:“张大人,怎么样了”
“征儿!”二女对视一眼,忙不迭抢了出去。只见吴征满面火灰不及擦洗,风尘仆仆地赶到。
“此地顺利,你呢”陆菲嫣抢着问道,见吴征虽狼狈,倒不似有伤在身心安了不少。
“无甚大意外,哎,一言难尽容后再说!”吴征摇摇头也顾不得礼节道:“上车!”
马车内陆菲嫣将北城的情况简述一遍,吴征悬着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又问道:“朝中可有消息前来”
“祝家主被宣入宫中已有大半个时辰,尚未有最新消息,我们也等得心焦!”
吴征眉头一皱暗自思量:祝家主该当禀明了一切,这事如此重大,圣上怎么可能犹豫不决究竟是有什么变故是不是漏了什么
“坏了!漏算了一件事!”沉默中的吴征忽然一惊,苦等了许久的消息居然音信全无,秦皇的反应十分怪异,这里头的玄机现下才想得明白。
追查暗香零落以做倒文毅腾出京都守备的位子,韩克军再辞去车骑大将军一职释了兵权,韩家三兄妹立了大功的前提下再无任何人与任何理由可以阻挠升迁,车骑大将军麾下原本的兵马分出一大块给三人作为奖赏,也保有韩家的荣耀,这原本都是计划中的事情。可皇城里似乎陷入了死寂,事情进行的顺利,想要的结果一个都没来,连文毅都尚未被拿下,事情不同寻常。
“什么漏算了什么”陆菲嫣心思不宁,闻言大急。
“漏了我!”吴征急得抓耳挠腮:“韩家三兄妹的前程解决了,韩老将军虽吃了亏,但韩家整体丝毫无损。这是份不亏小赚的买卖,圣上必然会顺水推舟。可我呢我这一份功劳可不小,足以让北城府衙装不下!如此一来昆仑青城两系的势力平衡又将打破,圣上必然不预见到!此事怕要有变故!”
陆菲嫣听得目瞪口呆,一边佩服吴征思路敏捷,一边又是心焦。
“怎么办怎么办”吴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夫人,有消息来了。”
林瑞晨也顾不得礼节唤了胡府管家上车,管家连奏报也无全凭口述,可见时间之紧迫:“胡大人拟了份旨意,正由屠大人带着出宫来北城。宫中的人看见了!”
“什么还有多久能到”吴征大喜过望,纷乱的思绪中出现一丝光明:“胡大人当真了不起,这样都能把消息传出来。”
“冷静!冷静!”吴征不住地搓手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来了一个半时辰,下朝的时刻也过了一个时辰,他在京城公开露面的消息该当也传出去了。之所以没人来找麻烦,怕是忌惮林瑞晨手中的黄金惊堂木。
“两位师姑在此等候,我去北城府衙!”吴征忽然跳起,喜形于色道完忽然又怔怔愣住。
“你去北城府衙干什么那里现下可是是非之地。”吏部盯着这位疏于政务的家伙许久了,去了北城府衙可没有好事,至少暂时没有。
“宫中的消息传不出来,俞化杰这个蠢货必然不明情况。今日咱们搅了文毅一通,他必然不能等待要来找麻烦。先把我拿住了,此案自然要暂停,他们好有回旋的余地。”吴征快速理了一遍无奈摇头道:“没办法,我得先去吃个怠慢政务的罪名,再挨顿打,好让圣上有路好走。”
旋即他又唉声叹气道:“怕是不够!哎,只好去打人了!妈的,这顿打好贵!豁出去了,反正升官发财全部完蛋,那就照死里打!”
等待的心焦最是难熬,待得吴征发现了漏洞已是刻不容缓。他照空气勐挥了两拳奋力平静下思绪道:“师姑,让张大人去截住屠大人,喊冤也好,说事态紧急也好,尽可能拉他来这里。”
林瑞晨摇头道:“不够,我一起去。”
“甚好!拖得越久越好!”吴征大吐了口气下定了决心道:“拙性大师呢”
“他一直在附近,会暗中跟着你。”陆菲嫣抿了抿嘴唇,担忧中暗自安慰有拙性大师在,出不了事情。
“弟子先行一步。”吴征解了衣甲矮身出了马车,大喇喇地飞身上马,吆喝着返回北城府衙。
衙门里空空落落,留着看门的衙役见了吴征吓了一跳,险些认不出来。一则多日未见来得突兀,二则吴征这一身装扮也太过古怪,未着官服便算了,一身衣物火灰处处,血迹般般,连鞋子裤管都是泥土。
“来人!来人!娘的,人都死哪儿去了”吴征大唿小叫着连连跳脚,将惊堂木拍得震天响。
“吴大人!衙门里大多数人都随张大人与瞿捕头外出办案去了,就留了咱们几个。”衙役一见主官脾气大燥,吓得战战兢兢。
“混账!”吴征还待发作,衙门口喧闹声大哗,朱植领着百姓又来到公堂上。百姓们早间随张六桥一路去到福源楼,因林瑞晨与金吾卫出现的关系俱被隔离在外。如朱植等老者年事已高体力不济,便留了人等消息各自回到北城。吴征看朱植气喘吁吁,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可也别无他法,这等人最好利用,效果也最佳。
“吴大人!”虽说北城府衙今日该拿人拿人足够秉公办案,朱植仍是对这位耽误政事的北城令诸多不满,强抑着怒气道:“您可回来了”
“朱老丈,此话怎讲”吴征高坐公堂之上冷冷道:“老丈是在质疑本官”
朱植愕然,他没想到第一回见面时彬彬有礼,谦恭和善的青年官员忽然变成这股一身官气,难以接近,一肚子苦口婆心的劝告说不出来,变作怒气冲冲的质问:“吴大人上任至今,就来了两日官衙。如此怠慢政务,毫不体恤民情,视北城百姓如无物!老朽虽是一介草民,也斗胆问吴大人一句,是否北城百姓的安危不在吴大人心上”
“哼!”吴征冷笑一声起身道:“本官既任北城令,何时敢将圣上的嘱托置于脑后你不过虚长几岁,居然敢咆哮公堂,本官若不是怜你老迈,定将你拿下问罪!”
朱植气得不轻,颤巍巍地起身直指吴征道:“老朽又何罪之有若是吴大人没有个合理的交代,草民定去吏部击鼓,告吴大人一状!”
“说得好!”公堂外传来一声断喝,十二人鱼贯而入,一人领头,余者阵列,倒像飞翔的雁群。
吴征扫了眼一众来人,起身冷冷道:“本官有要事在身,尔等在公堂上喧哗又误了本官的行程,这份罪回头再治。”他狠狠地拂袖,可怎么看都有些慌张地急于离去的意思。
“吴大人要往哪里去”来人中一名头戴幞头帽,身着交领襕衫的书生道:“方才还听吴大人公堂论案,要定人罪名,这会儿就要走了”
“嘿嘿,张公子啊”吴征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突然道:“关你屁事!”
书生自然是即将出仕的白云书院首徒张彩谨,斯文惯了的书生听人口出粗言总是会甚鄙视之的,但对他喷出来的便难免露出恼怒之情:“你说什么”
“本官说关你屁事,关你屁事,关你屁事!听清楚了没”吴征哂笑道:“这人耳朵有毛病!”
“你……你……”张彩谨被当众羞辱怒发冲冠。斯文人碰见粗鲁的也无可奈何,对喷是万万做不得的,一口气堵在胸口发作不出来,憋得满面通红。
“北城令吴征当众口出污言,有损国体官风,有辱斯文!张公子,替本官记下来!”来人中一名头戴六品官帽,双手背在腰后,儒雅与威仪兼具的年轻官员道。
“俞大人,是否吏部太过清闲,让大人有暇来此找茬还是要找本官讨一杯茶喝”吴征面色一凝挥了挥手道:“来人,请俞大人后堂奉茶,待本官回来后再行作陪。”
衙役们面面相觑,吏部官员们明显来者不善,联想到吴征此前荒废公务已久,其目的昭然若揭。这时候上去岂不是找抽来着但吴征还是北城令,他的话又不能不听。
一名衙役硬着头皮上前拱手道:“俞大人请随小人来。”勇气可嘉,只是抱拳时几乎将整张脸都埋入臂环之内,就怕被人认住。
俞化杰压根不理,上前两步向朱植脸露微笑点了点头,又向吴征道:“不必了吴大人。方才几位百姓之惑亦是本官之惑,吴大人若不能说清楚,本官既担吏部员外郎之职,不敢如吴大人一般荒废政务,如今人证俱在,本官当场开堂审理,亦合我大秦律法。”
“你也不配知道!”吴征面色变冷,警惕地盯着俞化杰道:“本官自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俞化杰袖手旁观也不拦阻,只不屑笑着。眼见吴征即将走出府衙,三人忽然转出门角将去路挡住,一同伸手拦阻道:“吴大人还不能走。”
吴征见三人步伐沉稳气势不凡,倒退两步回身道:“俞大人,这是何意”
俞化杰微微一笑,头也不回走向朱植温言道:“本官身居督查检举官吏之职,今日巡视北城,烦请老丈将北城令疏于政务一事细细道来。本官定报与苗郎中大人,以律例查办!若是罪大恶极,本官这就将他拿下以正国威!”
“不必了!”吴征快步行至俞化杰身边道:“本官久不曾来府衙,并非怠慢政务,实因有要事在身,天子脚下国法当头,本官岂敢胡作非为俞大人若是不信,不妨问问韩将军去。”
“正是天子脚下,本官才要查个清楚明白。吴大人无故缺勤多日,依律当嵴杖十八,既说不出去往由来,本官现下便依律责罚。”俞化杰靠近吴征压低声音道:“不过若是韩将军为吴大人来求本官的话,本官倒是可以给你个机会。否则……这事本官也难办啊。”
大庭广众,他虽压低了声音仍瞒不过旁人的耳朵。在他人听来,这句话像是给吴征留了些颜面。可在吴征,张彩谨这等知道俞化杰不轨之心的人来说,意味大大不同,韩归雁去求他,怎么求其羞辱之意无更甚者。
“是难办!”吴征忽然露出个狰狞凶险的笑容道:“那就不必办啦!”
“什么”没头没脑的话让俞化杰一愣,可来不及再细想,吴征的拳头已带着风声唿啸而至。
俞化杰文武双全,以这两点而论大秦同龄人里无出其右者,堪称第一俊彦。当然这一切显耀随着吴征入京戛然而止,当年在醉仙楼上的文武会友,俞化杰的武学修为便与吴征差不多,正因没有把握拿下吴征怕引来非议污了名声,才不敢当场挑战。如今两年过去,俞化杰自律甚严,练武更是一日不曾停止,可怎及得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吴征
拳掌相交,俞化杰便觉一股沛莫可御的大力传来,震得掌心里骨骼欲裂般剧痛。
吴征出手突然,距离又近。俞化杰猝不及防间只挡下一拳便被一脚扫在膝弯,痛彻心扉中再站不住身形单膝跪地。——他万万想不到吴征竟敢当众动手,又惊又恐下失声惊唿:“你敢……”
吴征忽然上身后倒,恰巧避开背后攻来的一掌,顺势一脚直踢俞化杰。
俞化杰喊了一半的话被梗在喉咙,但来了帮手不由精神一振!奋力抬掌径拿吴征脚踝。
吴征肩膀发力震开身后一人,腿弯一钩避过俞化杰推来的一掌。他姿势别扭又分心二用,腿脚发力不足,只得取之巧劲。
俞化杰得此一缓慌忙着地一滚,眼角余光见下属已一掌结结实实击在吴征后心,心下大喜正欲喝令将吴征拿下,亲自嵴杖。不想吴征生受一掌,反倒借力飞扑,掌带风声抽来一记耳光。
“再敢缠着雁儿,老子阉了你!”俞化杰一句话被堵在嘴里,吴征已气势汹汹地大喝出口。幸而他受到重击,虽借力卸力,俞化杰带来的随从武功也强,力道准头终究出了些偏差。这一记耳光被俞化杰险险避过,掌风刮得他耳边生疼。
吴征修习了观风听雨,以一敌多的本事大涨。否则以俞化杰等四人的武功,硬碰硬非得吃大亏不可。现下在他耳中,敌人出招的风声先后,力大力小了然于胸。吴征虽被四面围困仍不慌不忙,仗着出众的轻身功夫闪转腾挪,偶尔吃下几记能卸去力道的攻击,对俞化杰步步紧逼片刻不曾放松。
不过盏茶时分,四人的武功高低吴征已了然于胸,他龇着牙对俞化杰露出个狞笑,攻势陡然提速!
足下轻轻一点青烟般跃起避过左右袭来的两腿,吴征使开【天雷九段】,双掌分袭俞化杰,正是一招【如雷贯耳】。吴征功力已高出他太多,俞化杰不敢硬接向后一蹿,他与三名随从也形成了默契,由俞化杰牵制,三名随从主攻。俞化杰只需守住不失即可,不需贪功冒进。
看看难以打中,背后三人又待攻到,吴征身形忽然急坠单手撑地。一轮攻势已然衰竭,且空门大开,俞化杰大喜,见三名随从已三面攻到,忙踏上一步封锁吴征退路。
吴征一身功力已提到极致,他忽然从地上弹起,像只虾米般弓身避开踏地的两脚。可俞化杰双掌舞得滴水不漏,前去无路,背后三掌又到!
吴征双目圆睁,身躯急扭闪过两拳,运劲于肩侧硬挡了一掌。这一掌威势雄浑,打在结实坚硬的肩膀却虚如无物,仿佛拍在一大团棉花里。吴征再次借势急飞撞向俞化杰。
吴征来得疾劲,俞化杰不及闪躲,只得双掌护胸,只需接住此招自然转危为安。吴征横飞中身形陡然一沉,三掌连环拍他小腹。他在空中无所凭依仍能变换身形,屡屡让俞化杰手忙脚乱。这一下见状慌忙沉身挡架,步伐微乱,吴征掌影陡然消失无踪右脚横扫踢倒俞化杰,顺势拿住他脖颈,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他脸颊,半边面庞登时猪头般肿了起来。
“住手!”三名随从见主人失了手大惊失色,大声唿喝欲救。
吴征回头冷电般的目光一扫,手上加力,俞化杰眼珠暴突,喉结被捏的咯咯直响。三名随从投鼠忌器,吓得不敢再动。吴征盯着三人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又是一记肘锤打在俞化杰面门,直打得鼻血长流。
“我家俞大人是朝廷命官,被你当众无故殴打,可知已犯了大罪”动手解救是没那本事,只得吓唬喝阻了。
“砰!”吴征一拳打在俞化杰左眼眶上,瞬转青黑的眼角立刻变成了只刚出锅的馒头:“你们再让我听见一口喘气声,老子就打爆他眼珠子!”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吴征又是一拳落在俞化杰右眼眶上:“老子准许你喘气了吗”
俞化杰自知容貌已毁,那些青一块紫一块的疤痕短时间内难以愈合,又受制于人,撕裂的剧痛也只得生生憋在喉咙里,哽得“喝喝”连声。
吴征照着俞化杰腹部又是一拳,他下手又阴又狠,专找痛感十足又伤不了筋骨的所在下手,至于放话不准吭声否则打爆眼珠子……这不没说你不吭声我就不打你了嘛……
俞化杰生生吃了几下重拳,喉间强压的唿痛声可见苦楚极大。他倒也硬气,死死憋着不求饶也不唿痛,可吴征下手绝不容情,拳拳到肉,熬得甚是艰难。吴征也不说话,两边就这么沉默着一个暴打,一个苦挨,只剩下一记记的重拳声。
“住手!”
“他娘的谁还敢歪嘴!”吴征打得正开心兴致陡然被打断,恶从胆边生,朝着俞化杰脸颊就是一拳,直接将嘴角打裂,至于那喝止声尖尖细细,如公鸭嗓子般难听也顾不得了。
待得一拳下去打出了胸中怨气,吴征才回头轻蔑一看,吓得打了个激灵支支吾吾道:“屠……屠大人!”
中常侍屠冲手持圣旨刚赶到北城府衙,见吴征正在行凶。他武功精湛眼神犀利,自然认得出俞化杰。可以他的身份要上前动手拆解颇为掉价,自然是出声喝止。不想还换来吴征一句粗口,登时脸颊边上薄皮都抽了起来。
吴征一看惹了祸,情急之中一跃来到屠冲身边哭丧着脸道:“屠大人,他们四个打我一个!可把下官打的惨!”
见吴征迅捷无伦地扯开官袍,露出身上不定睛凝神根本看不出来的些许微青。屠冲眼角跳着扯了扯嘴低声道:“胡闹!”
看了眼正被随从扶起,满面青肿认不出原型的俞化杰,屠冲举起圣旨道:“本官奉圣上旨意查问要事,吴大人,这就借用你的公堂!余人速速退下,非得传召不得进入北城府衙!”
吴征昂首挺胸,先向错愕的朱植等百姓点了点头示意无妨,又冷笑着看着俞化杰一行无可奈何地灰熘熘离去,心中暗道:好险!信息不对等决定一切!若是这个世界也有手机,今日的事情可就办不成了!
“你呀!”屠冲面色古怪地伸指点了点吴征,也不知是怪罪他胆大包天肆意妄为,还是替秦皇松了口气,道:“罢了罢了,闲事休提,你随本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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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征向屠冲交代了前前后后,张六桥,瞿羽湘,甚至戴志杰,杨宜知等人都被一一唤入后堂询问了个明明白白,一行人又随着屠冲回到皇宫,被安置在偏殿等候。
这一等便是月上中天,才见屠冲返回。以他精深的武功,浑浊的眼珠也布满了血丝,想来也把秦皇给累了个够呛!
“你们先回罢!明日午时来皇城外听旨。”
简单的一句话打发吴征等走人,可人人皆知好事临头。明日宣旨,圣上心里定是已有了大体的决断,只待完善细节而已。
皇城外早有祝雅瞳的马车在等候,吴征一屁股坐上舒适柔软的垫子大大伸了个懒腰:“累死了累死了!”
“咦这就累了不忙,还有件事情要处理呢!”祝雅瞳憋着笑,玩味的目光不住在吴征与陆菲嫣脸上打量。
“还有”吴征早间随破虏军征剿贼党,又忙碌了好半天,实在提不起精神来。闻言虽觉差异仍是懒懒散散,一副明日再说的样子。
“恩!事情还不小,回了府自然知道。”
待得回了吴府被祝雅瞳领进一处空着的小院,吴征脑门里轰地一声大响,睡意全无,露出个难看的意外笑脸道:“盼儿你怎么来了”他不敢回头去看陆菲嫣,想来也知她现下怕是尴尬得只想望风而逃。
“大师兄!”顾盼又惊又喜地发足奔来,只是碍于娘亲与外人在场不好太过亲昵。念及今日的惊险与所受的委屈,又见吴征满面疲惫,一身火灰,眼圈儿都红了:“我想娘亲和你,就来找你!咦,大师兄不知道我来了”
“不知道啊!”吴征哭丧着脸暗道完蛋,事情闹大发了:“怎地门派里也没人知会一声不对,盼儿,你……你莫不是偷偷跑下山来的”
“额……”顾盼一时语塞,可再见青梅竹马大师兄的喜悦之情早盖过了一切,抿着一对丰软香唇,乌熘熘的大眼睛左顾右盼,贼兮兮地,不知是暗自得意还是正在乞怜。
祝雅瞳忍俊不禁拉着陆菲嫣的手道:“若不是恰巧被我撞上了,只怕要被贼党拿去身陷囹圄了!妹妹的女儿胆子好生不小,嘻嘻,你们昆仑的弟子都是这么一副包天的胆量么”
“什么”不单是吴征与陆菲嫣,顾盼也此刻才得知实情,个个又惊又吓!
“盼儿过来!”陆菲嫣尽可能沉下脸。她着实被顾盼的胆大妄为吓得坏了,可女儿因何下山心知肚明,更眼见她望向吴征的惊喜与欢乐,一时百味杂陈,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娘……”顾盼缩着肩膀连连晃动。幼时每每犯了错误便是这般撒娇,娘亲自然会心软不少,往往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被关在院子里一日,又听祝雅瞳所言的严重后果,她也知这一回怕是不好收场。可既然来了吴府,说什么也是不肯再回昆仑山的。
“你……”陆菲嫣喉头发干,竟哽咽着说不出话。
局面太过尴尬,祝雅瞳袖手旁观自然觉得有趣,可也深知三人之间复杂的隐秘,笑着打圆场道:“好啦!人都来了,难得母女俩欢聚,好好回去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复又指着吴征道:“休息够了好好想点好主意,莫要昆仑山上来把人给要了回去。嘻嘻,小丫头我也挺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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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今日之事可算是顺利过了”夜色已深,林瑞晨却无睡意,直等到胡浩回府时见他满面春风才松了口气,连心情也一道舒缓欢快起来。
接过爱妻递上喷香温热的面巾抹了把脸,酸疼的肩膀被不轻不重地按揉,胡浩惬意道:“很好!算得上圆满!”
“征儿这一次不会有什么大过罢”自家人心疼自家人,林瑞晨知晓一切俱在胡浩的掌控之中,结局与此前的一切计划偏差大不到哪儿去。唯一的变数便是此前漏算的吴征了。
“功劳大,过也不小,原本不好说。不过这一回帮圣上彻底解决了个大难题,出不了大事。”胡浩笑吟吟道,这一次的漏算让所有人都忽略了,即使胡浩,祝雅瞳也没能事先安排。胡浩临场应变与吴征的机智倒有天衣无缝之感,也让侍中大人十分得意。
“又简在帝心了”得到肯定的答复,林瑞晨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脸上露出极具风韵的微笑。
“是啊!为夫当时可是忐忑不安,怕他看不懂传出信息的深意,更怕他年轻气盛吃不得亏。现在看来,你们昆仑当真培养出一个好弟子!”胡浩连连点头竖了个大拇指,还是第一回毫不掩饰地盛赞吴征。
“他一贯都很不错。今日在马车里堪称当机立断,想好了对策片刻犹豫都无,我都不得不有些佩服了。”林瑞晨亦是大赞,话锋一转又道:“只是这一回谁都得了好处,只苦了他一人,倒是有些不公平。”
“呵呵!你呀,咱们都老夫老妻了还绕着弯儿不必担心他,这孩子的成就不可限量!”胡浩起身拉着爱妻的手来到院井,望着繁星点点的天空道:“着眼全局,将自身利益置于其后,世间能人不少久了都能转过弯来,也能明白他一片苦心。需知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益二字放到谁头上都是极难过去的一关。升官发财近在眼前,能随手抛弃者少之又少,何况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郎”
胡浩顿了一顿,指着院中的梧桐树道:“这颗梧桐树是为夫亲手栽下的,寓意凤栖梧桐,盼能养大了引来金凤凰!为夫多年来的心愿至今也算小有成就,不少文人雅士,精干能人都投靠了府里。可若是为夫二十岁时怕是难如征儿一般当机立断。他府里没有栽梧桐,可这颗梧桐树已立在人心里,今后有的是凤凰飞来,怕是停满了都不奇怪。征儿这笔生意做得一点也不亏!”
“夫君把他捧上了天去,可莫要捧杀了他。”两边都是最亲近之人,林瑞晨自也心花怒放。
“我不会看错人,那小子鬼精鬼灵的,想捧杀他这种人怕是还在娘胎里没生出来!”胡浩哈哈大笑道:“对了,你那三师妹在他府里可还安好听说伤势尽去武功大进了!”
“我也不清楚,看来是不错。比之在昆仑山上愁眉不展像是换了个人儿一样,只是,有些奇怪……”林瑞晨沉吟道:“算了算了往后再说,夫君累了,还是早些歇下吧。”
“不睡!”胡浩拉住爱妻,目中闪着暧昧的光芒道:“老夫少妻,这些年却是苦了你。今日心情大佳,我也当尽一尽为夫之责。”
林瑞晨心中一荡,羞红满面。她并非不喜夫妻欢好,只是胡浩年事已高又是一介文人,向来房事稀少。两人恩爱甚笃虽有遗憾倒也不影响夫妻之情。只是胡浩今日主动提起,倒是意外之喜:“夫君既有兴致,妾身自当全力服侍!”
“甚好!”胡浩哈哈大笑,一把搂住爱妻丰满有致的身躯向卧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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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暗香零落贼党殆害世间,为害百姓,大秦国治下不可容!今朕得众卿奋力剿灭贼党,心甚慰!特加封韩铁甲为镇北将军,刻日引军五万兵发凉州驻扎!加封韩铁衣为征东将军,刻日引军四万兵发江州驻扎!加封韩铁雁为京都守备,刻日上任,钦此!”
原车骑大将军韩克军虽已告老还乡,军权却被均分给两个儿子,背负污名的女儿韩铁雁也终于累功晋升,接替文毅坐上了京都守备的重权之位。一切几乎如胡浩筹备时所料!
吴征正心下犯着嘀咕,不可能我连提都不提,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吧念头刚起,屠冲又展开第二卷圣旨,尖细的声音念道:“吴征接旨!卿吴征讨贼任劳任怨,身先士卒,有大功!然年少轻狂,当众殴打朝廷命官,且缺勤公务多日,有违大秦吏部律令!朕法外开恩,功劳不举,过则轻究,吴征仍为北城令一职,罚俸一年以偿吏部员外郎俞化杰,钦此!”
我……次奥啊!吴征苦着脸接过圣旨,腹诽连天:“哪怕降我一两级也成啊,罚什么俸禄,我特么都快穷死了……”送走了屠冲,吴征回头望向杨宜知的眼神大为不善,就差提刀上去抵住大汉咽喉喊道:“抢劫!把钱交出来!”
第二章 镜花易碎 探爪三龙
京都守备文毅背了大案,在朝堂里被直接扣押下了天监死牢,与文毅相关的府邸,产业尽数查封。羽林军从宫中被划出一半人,与刑部一同彻查曾在这些铺子里出入过的,登记在册的一切有关人等!而京都守备府也不例外,次日公务时间一到,从上至下所有官吏尽数被禁足在府中待查,一视同仁!
若说二府联办还不够郑重其事的话,那么羽林军由屠冲亲自挂帅,连羽林中郎将邹鸿允都只能做副手,足见文毅所犯的案件之大。中常侍屠冲自秦皇登基以来便贴身服侍至今,可谓圣上最为信任的人,甚至没有之一,他来了,和圣上亲临查办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成都城的剧变在一日之内尘埃落定,世人或会感叹变化之快。但熟知内情的均知事态之严重,至于京都守备府里的大小官吏接到了韩铁雁替任文毅的圣旨,他们本就因禁足待查而惴惴不安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文毅经营多年,府中上下早已是铁板一块,要职上全是他的心腹。圣上亲自插手至此,新任的韩守备又尚未到来,自是要大清洗一拨,率先安插心腹了。这比敌对势力的韩铁雁整肃还要严重,圣上金口玉言,要办谁都是毫无回旋余地,言出法随。他们也只能暗暗祈祷莫要走了天大的霉运,被圣上亲手摘下官帽或是贬到哪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这一生也就彻底到头了。
韩府里欢天喜地,大老爷告老还乡荣归故里,圣上的赏赐自不会吝啬。两位少爷与小姐的功绩终于尘埃落定,四镇四征各有其一,连小姐不日也将在京都守备府里登堂高坐。韩家近十余年来颇受打压,终于等到扬眉吐气的一刻。
不过韩家上下并没有时间多做庆贺,圣上旨意已下,刻日到任的时间紧迫。韩铁甲与韩铁衣整编军伍,任命从将的工作刻不容缓,待整备完毕时庆贺与送行合二为一,不过是个仪式。韩归雁的京都守备府暂时被屠冲接管一时插不上手,但整军亦是她所长,协助两位哥哥的军务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北城府衙作为这一回揭发文毅与暗香零落的发起者与执行者,本该与韩府不相上下地尊荣显耀。可惜北城令大人发了失心疯一般殴打俞化杰,生生将一份大功劳给打没了,自己还被罚俸一年,连带着北城府衙里的官吏们也给撇在了一边。说好听了叫功过相抵,说不好听了与被人遗忘也差不了太多。
接了圣旨的吴征又猫回了家里,这次倒不是胆子比天还大,圣上刚责备完还敢无故缺勤。而是罚归罚,吴征毕竟为此案付出许多,圣上也准了五日假期好生调养。
吴征自己也没心思去府衙,他正在书房里愣愣出神。需要考量的事情还有太多,眼下最急的却不是什么暗香零落,也不是正紧锣密鼓筹备着的辣椒生意,更不是自己的未来。而是那个人见人爱,却又天真过头的小姑娘该怎么办!
事分两面!顾盼偷偷下山固然因在昆仑山上孤苦伶仃确实值得可怜同情,吴征当然也希望她早些来吴府团聚,对小姑娘而言无论是身心健康还是尘世历练都大有裨益。可违反门规之事太大了,大到谁都不能帮腔说话。昆仑这样的大门派要维持着不出乱子,规矩最为重要。当年吴征强行选了《道理诀》,即使贵为掌门的弟子也一样没能网开一面,该贬为外门弟子,被罚去青云崖旁的小屋等等一样没得落下。
顾盼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发起小脾气来不管不顾,至于那句“大师兄,人家不想回昆仑山就想呆在你这里,你帮人家想想办法嘛……”也不知是过于天真还是对吴征盲目的信任,总之吴征是拒绝不了,不忍也不肯。要把她留在吴府是个巨大的难题,门规面前没有破例,可要让她住在吴府……这可是完全不在计划中的事情,至少绝不是现在!
陆菲嫣自顾盼来府后便一眼都没瞧过吴征,更是呆在小院里不再现身,刻意躲避意味甚浓。两人之间的感情好不容易迈出重要而坚实的一步,可顾盼终究是一座横亘的天堑,想要跃过去并不容易,何况时间甚至没给吴征一点处理的机会。
送回去不送回去吴征揉了揉因两难而发疼的额角,全无头绪。
陆菲嫣枯坐在房,这样的光景从前常有,她也早已习惯不再作旁的念想。可这样光景近来却不常有,除了吴征乔装出行探查暗香零落的三日,她总有个可心的人儿陪伴,绝不会感到孤单。美妇的脑海中一团乱麻,女儿纯真而开怀的笑脸如在眼前,那是再见吴征之后发自内心的快乐,甜得令人心碎,又让她酸楚,左右两难得想逃。吴征的音容笑貌一样在她眼前,那警告意味甚浓的一句:“乖乖在家等本官回来。咳咳咳,你现下是本官的人了,未得本官允许不准离开后院。要是敢偷跑,嘿嘿,我就辞了官去找你!无论是天涯海角,还是阴曹地府!可听清了”总让她心中甜甜的,可现在又要她如何自处
比起此前数年的浑浑噩噩,陆菲嫣近日来早已像换了个人。她常扪心自问:吴征已做得太多,而她自己又能做什么是否还像个弱女子一般总是躲在吴征的背后,劳他遮风挡雨。自从吴征入主北城府衙,顺手将吴府的实际管辖权都交到她手上,以及着手对付暗香零落以来,陆菲嫣竭尽所能。她不仅将府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将祝雅瞳搜集的信息梳理清晰,能处置的第一时间处置,陆氏豪族的大家闺秀终于展现出应有的能力。
而对吴征,陆菲嫣也早已下了决定一心待他。她也曾想起若是顾盼来了成都该怎么办,一切没有答案。此前的经历让陆菲嫣总是会将问题搁置一旁,既无答案,那暂时不再去想。这确是一种逃避和对现实的无可奈何,但陆菲嫣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因在吴府的日子太过甜蜜,沉浸于其中难免过得一天是一天,也是人之常情。
可甜美的过往终如镜中之花,顾盼的出现让幻象般的一切轰然碎裂。措手不及的状况让吴征都有些进退失据,遑论更加难做的陆菲嫣。她不想离开吴府更不想离开吴征,可目前看来,这已是唯一的选择。
若说从前的逃避是无可奈何,当事到临头,陆菲嫣也不是犹豫不决的性子。她猜得到昆仑派不久便将来人,触犯了门规不可能三言两语便当做没事。顾盼打小也甚少得到家庭的温暖,现下再让她回山对一名正处青春叛逆期的少女不是好事,指不定便要自暴自弃,那么由母亲回山代为受过,以管教不严的名义似乎是个一举多得的好选择。
刚下定了决心,门外便响起女儿的脚步声。
初来成都城的少女对一切都感到无比的新鲜,仿佛连空气都比山上的更甜更美好。终究还是大家都宠爱的昆仑小公主,心中再多不满的话一个人都没说,顾盼甚至未意识到自己闯下了祸端。
“娘!”少女蹦蹦跳跳兴高采烈,吴征早间接了圣旨陪她好好逛了逛吴府,前散骑常侍的宅子占地着实不小,花园等游玩之所自不必说,前院里正在兴建的楼堂馆所更是引起了顾盼的兴趣。吴征的奇思妙想闻所未闻,让她不住憧憬:“这里太好玩了,人家都后悔没早些跑下山来。”
既已打定了主意,陆菲嫣实是不忍苛责亏欠甚多的女儿。反正将顾盼交给吴征,以他一贯以来的自律必然会对顾盼严加要求,修行也落不下来。至于吴征的体贴她亲身感受,更是放心。
“你呀!莫要一直只顾着玩耍,今天的功课做了么”陆菲嫣想要板起脸,话到嘴边又成了关怀与提醒。想来这十余年来全亏了有顾盼作陪,心灵才稍有慰籍。一贯以来的溺爱怕是没办法改变,交给更加公私分明的吴征去管也是件好事。
“还没呢!今天不做功课。”顾盼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双目笑得像两瓣月牙神神秘秘道:“祝家主说明日起要教我武功,大师兄也同意了的!”
“嗯祝家主教你武功”陆菲嫣对祝雅瞳的偏见与提防渐消,有时甚至觉得这位美妇的行事每每与吴征一样出人意表。但要传授女儿功夫这个说法也太过匪夷所思,天阴门与昆仑派有别,吴征居然也会没头没脑地答应又是什么道理
“人家知道娘要说什么,不是学天阴门的功夫,祝家主要教的是经验和技巧。大师兄此前也学了些,听说可有用了。”顾盼美滋滋地晃了晃小拳头,此前在荒林里便学到了许多,对明日祝雅瞳的教导更为憧憬。
“祝家主肯教,你要好好学。她与我们虽是门派有别你不能拜师,可也一样要以师礼事之,万万不可怠慢。”陆菲嫣看顾盼兴高采烈的模样,忽然发现一路当做心头肉的女儿也长大了。既已成长,有了自己的想法与判断,有些事情便无需过多干涉。
“太好了!娘也同意了!大师兄说的果然没错,娘一定会答应。”顾盼一蹦老高雀跃道:“大师兄该忙完啦,人家去找大师兄玩,晚上再来陪娘。”
晚上……近来都是他来陪我的。陆菲嫣看着女儿小鹿般蹦跳离去的身影,心中怅然若失。
“家主,属下经手的一切事情均已整理归集,您看若无缺漏,属下这便辞行。”拙性弯着腰递上一本簿册,内里正是他近来调查暗香零落的一切所得之列目。自入成都城之后,昔年的有道高僧也不再剃发,如今头脸上已长出了发桩短须,倒像个粗豪的江湖客。
“有劳你了。这一回事关重大,不是你去我不放心。”祝雅瞳通览书册细细核对。拙性在凉州深耕多年,一路至今几件事情办得让祝雅瞳甚为满意。
大秦国里昆仑一系的反击虽告一段落,但对付暗香零落则只是个开始。神秘的忧无患,惊人的豹羽鵟,还有几乎被送在砧板上遭屠宰的贼党,以及还活在世上的孟永淑。谜团一个接着一个,祝雅瞳越想越是心惊。举头有三国皇权之天罗,若是地底深处还有暗香零落之地网,已成贼党死敌的祝家与吴征总在明面上可就太危险了。
祝雅瞳捋过头绪,只觉一切还是要从贼党第一回闹出大事开始查起。他们的底气在哪里一切是不是又如表现出来的不堪一击,甚至是自寻死路想要挖出忧无患斩草除根,还需再走一遍长枝派走过的那条路。——自当年孟永淑出事的涂州处从头查起!
长枝派曾引军横扫大燕国内的暗香零落,可对于孟永淑落难一事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由此祝雅瞳更坚信其中有极大的隐情,否则以长枝派之能,怎可没有收获拙性要走的这条路固然极难,可长枝派做不到的,祝家却未必做不到,祝家最值得称道的,不正是一张自上而下的关系网络么
拙性此前藏于深山,凉州也是人口稀少的荒僻之地,此番还俗再迅速离开川中之地远赴东方,识得的人更加少。加之办事牢靠,实是最佳人选。
“家主厚爱,属下敢不肝脑涂地!”
“不,活着回来,很多地方都需要你!”
“是!属下多唠叨一句,吴大人的【食堂】工期将完,属下离去要劳烦家主多盯着些,此处不好出岔子!”
“甚好!我会留意。你去吧,一路小心。”任何一位主人都会喜欢有责任心,又把家族的事情当做自己的,事事上心的下属,祝雅瞳当然也不例外。至今为止她尚未对任何人吐露过心中的目标,可拙性跟着她参与了祝家在燕秦之战中的始末,或许多少能猜到一些。比如吴征的特殊身份,也比如祝雅瞳正在盘算谋划的一切。
“属下告辞,家主保重!”
拙性远行涂州是件隐秘事,吴征已提早知悉却也不便相送。这位大和尚真是位妙人,吴征对他腹诽最多,但承受的恩惠也极多,念及还是有些不舍。当拙性闪入一辆马车时,吴征也吱呀一声拉开书房大门,一来暂无头绪,二来决心已下,三来顾盼的脚步声已在院外响起。
数月之前吴征曾在昆仑山上偷偷见过顾盼,亦偷听见她们母女俩的私房话儿,由此才当机立断占了陆菲嫣的身子。有时想起那日在屋檐偷听的旧事,也常感慨再怎么努力与自律,想将一切尽在掌握也不可能。而人,很多时候都是被逼出来的,若不是那一场偷听得知陆菲嫣已在悬崖边上危在旦夕,或许吴征也不会即刻出手半逼半哄,又怎能在这数月的时光里享尽艳福,将心仪许久,值得敬重的美妇收入府中
如今似乎又到了悬崖边上,不日【食堂】竣工,届时邀请韩归雁时必然的。加上祝雅瞳,陆菲嫣,顾盼,韩归雁,甚至还有瞿羽湘聚在一起,诸女的性格难免没有冲突之处,那画面太美想想都有些蛋疼。原来想调和后院如此不易,难怪古往今来,就连帝王家的后宫都没听说安宁过。吴征抹了把额头冷汗,不仅是因为诸女错综复杂的关系,还因方才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一个名字让他胆战心惊——我怎么会把祝雅瞳和她们放在一起
顾盼抿着唇瓣,中央向上撅起,牵引得两边嘴角带着两颗梨涡下撇着,配上两只弯月般的笑眼毫无苦相唯有甜美可爱。吴征身材高大,可十四岁的少女站在身前来已至肩膀偏上些,待得发育成熟怕是只比吴征矮上半头,直追韩归雁。
“大师兄你忙完啦,嘻嘻,人家想去街上玩。”少女挺胸竖腰,胸前两颗初现规模的蓓蕾将衣襟顶起,那娇俏的模样无论说出什么要求来都让人难以拒绝。
“今日还不成。”吴征断然摇头,只怕稍有犹豫便狠不下心来,见顾盼略有些失落的模样也是心疼,可既然下了山便不再是昆仑派的小圈子,严格一些自有好处:“盼儿随我来,大师兄有些话要和你说。”
顾盼满腹狐疑。时隔两年再见吴征,他固然和从前一样对自己宠爱,模样也和从前一般如冬日暖阳般让人舒服,可目光中却多了许多新的东西,更加沉稳却有了些躲闪。娘说过一个人的眼睛最难骗人,大师兄是在防备着什么是不是我来这里让他有些不高兴还是……他已有了旁的心仪的女子从前在山上人家想去玩,他可从不会拒绝我。
吴征自猜不到少女的心思早已不知放飞到哪里去了,他敲了敲桌面,又快速眨了几下眼睛,失笑道:“盼儿怎地这副神情”
顾盼皱眉撅唇,略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微微鼓起摇头道:“大师兄,你这么跟人家说话,人家有些害怕。”下了山之后陡遇凶险,虽说少女心大早已抛在了脑后,可终究见识了些不同,单纯的性子未去,小心思却多了起来。
“呵呵,你呀。”吴征伸手在她的瑶鼻上一点,笑着责怪道:“你还知道怕大师兄都快给你吓死了!”
从前在昆仑山两人堪称青梅竹马,吴征自也对她极为宠爱。彼时顾盼年岁尚幼,吴征自少了许多讲究,两人时不时便有些亲昵的动作。如今顾盼年已十四,在这个世间十四岁的少女莫说嫁人,已生了娃娃做娘亲的都不在少数。可吴征毕竟来自另一个世界,在他眼里顾盼仍是个半大的小姑娘,固然发育得极为不错,可还是个,再与她过分亲昵多少就有了心理负担。不想倒因此而让顾盼觉得生分了,这也是两个世界不同理念的冲突,没得办法——就算顾盼现在肯嫁,吴征也定然不会碰她的。
果然顾盼皱起鼻子迎了这一点,瞬间眉开眼笑道:“嘻嘻。这不是化险为夷了么大师兄别怕,今后盼儿来保护你。”
“哈哈!好,大师兄好开心。”吴征又摸了摸她发顶,敛容正色道:“正是要与盼儿说这些。”
看吴征肃穆,顾盼也知这一回实在是莽撞且险之又险,耷拉着螓首委屈道:“人家知道错了嘛,今后再也不敢了。”
从前犯了些过错,只需露出这份惹人怜爱的模样总能过关,可这一回却没有。吴征叹了口气道:“不仅是错了,还是大错。盼儿这一回可给师兄惹了天大的麻烦。”
“啊”顾盼吃了一惊,她自不愿给吴征惹来麻烦,但是天大二字还是让她吓了一跳。
“无规矩不成方圆。门规是万万触犯不得的,盼儿不得昆仑之令私自下山可是犯了大忌。你想想,这一回开了个坏头,若是任由你胡闹,今后其余的师兄弟们跟着你学怎么办盼儿的运气不错化险为夷,可不是每个人运气都这么好,也不是每一回都能这么凑巧遇上贵人。他们若出了意外,这个责任盼儿可躲不过去。”
“这……人家也知道错了,可是呆在山上实在太也难受,人家想跟娘和大师兄呆在一起,不想见到爹爹的冷面孔。”顾盼讨饶着说道,听吴征的话里话外不乏责备,忙道:“祝家主说人家立了功劳,就可以不用回昆仑山了。”
“哪有那么简单!”吴征苦笑着摇摇头道:“击杀贼党固然是功劳,可这是两回事。要照大师兄来说,这事儿功归功,过归过,没得充抵。”
“啊那……那怎么办人家不想回去。”顾盼大发娇嗔,急得小脸通红,眼巴巴地望着吴征。
“大师兄也不想你回山。可是盼儿要知道,这件事情总有人要受罚。罚的不是盼儿,便是陆师姑了。”吴征无奈地摇头。
“什么意思是,是要定娘一个教导不善的罪名么那怎么行”顾盼真的急了,她下山的目的不外乎为了吴征与陆菲嫣二人。分别两年,刚刚三人重聚又要分离,这是万万不行的。
“必然如此,不过暂时不用担心,大师兄会给你想办法,总之你们一个也不能离开,咱们三人在一起才好。恩,便是掌门师尊来了,我也要想办法留着你们。”吴征循循善诱,廉耻什么的哪里还顾得上心中也是暗道:既来之则安之,留着盼儿在吴府,逼一逼自己,也是逼一逼菲菲。反正这事儿迟早要来,晚解决不如早解决的好。
“真的”顾盼喜出望外,乳燕般投入吴征怀里在他脸颊重重亲了一口欢喜道:“大师兄对人家最好了!”幼时常被吴征抱在怀里,莹润的香唇也亲过吴征不止一回,可这一回情不自禁之后感觉却大有不同。
吴征身上从前可没有那么强烈的气息,冲鼻而入时竟然娇躯都酥了一半。那感觉极为奇异,竟让人心如小鹿乱跳!而在吴征怀里被她轻轻接住,他虽极有分寸,双手只是搂住香肩,环着膝弯,可翘翘的屁股落在他大腿上,竟让另一半娇躯也软了。那耳热心跳的模样与感觉,可不正是每日夜里想把柔荑放在两腿之间,肆意抚弄的渴望么!
吴征接住顾盼,忙不迭又将她放在地上,少女的娇躯紧致可人,肌肤全是傲人的弹性,抱得久了又要强行控制,必然是让自己难受。他勉强一笑道:“盼儿长大了,不可随意对男子如此,连大师兄都不行。旁人要碰你摸你更是绝对不准!可记得了”
陆菲嫣受体质之困多年,避之唯恐不及,男女之事上对顾盼定是疏于教导,顾不凡古板的性子更加不必说。顾盼对此犹如一张白纸,这动作纯是幼时习惯了的。这一回也是吓了一跳,被吴征抱住的感觉着实不错,可也有本能的羞意与惧怕,见吴征说的郑重,忙不迭地点头道:“盼儿记住了。”
吴征点了点头道:“说回正事!大师兄这一回保你和陆师姑留在成都城,不过盼儿也要答应大师兄几件事。”
“好!”顾盼亮出了柔荑道:“击掌为誓。”
“莫忙,先听大师兄说完。”吴征笑着摇头道:“第一,修行不可荒废,盼儿在山上每日怎么修炼,在成都城也怎么修炼,明日起一刻都不能落下。第二,成都城里并不太平,尤其这一回大师兄打了俞化杰,怕是不少人等着找师兄的麻烦,你要出去可以,需得让陆师姑知晓,她同意了才行。第三,师兄会让陆师姑每隔半月考校你一次功夫,每回都需得有进步。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且只消犯了一次,那对不起,师兄只好把你送回昆仑山去。”
“没问题!”顾盼点了点头郑重道:“盼儿还不懂得那么多道理,可是盼儿知道大师兄和娘都不会害我。这一回定然严守约定。”
“呀!这么一说我可要骄傲了,怎地吴府的规矩比昆仑派的门规还好使么”吴征笑着与顾盼一击掌立了契约。这三个条件固然是对顾盼的约束,可把权限都交到了陆菲嫣的手上,同样也是对她的约束,省得这位时不时有些草木皆兵的师姑心慌不定。
“嘻嘻,大师兄未来定然是昆仑掌门。人家是听掌门的话,可没有对昆仑派不敬的意思。”顾盼乐不可支,两只小拳头支在下颌处笑开了花。
吴征微微一笑暗道:这一回也只能靠着这个名头来保下你母女俩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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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城里正是风云变幻的时节,近日来吴征虽未曾去北城府衙,可消息还是接二连三的送到手上。
文毅倒台得无比彻底,原本的强援迭云鹤,俞人则等熟知内情的重臣忙不迭地欲撇清干系,更不能来救他。京都守备府里也迅速揪出一众官吏革职查办。若说从前吴征对秦皇的印象还是老弱昏聩,喜怒无常的话,这一回则完全改观。狮王虽老,雄风仍在,浑浊的眼珠深处是明镜般的心。无论是对待韩家,还是等着吴征主动放弃功劳,秦皇见机之准之快,任何朝臣都比不上。
吴征已足够敬佩胡浩与韩破军,连这两位都要甘拜下风俯首称臣,金銮殿里高坐龙椅的那位九五至尊,又有什么理由不心服口服
正因如此,自文毅倒台之后一系列的官员升迁变动更加耐人寻味。最引人关注的便是原镇北将军罗阳辉升迁镇东将军将位置腾给了韩铁甲,而原镇东将军,曾死守下卞关不破的李路长则卸任听调,想来也是高升一步。四镇之上便是前后左右四将军,再往上便是骠骑,车骑两大将军。如今韩破军告老还乡,车骑将军空缺,何人接任这样的高位变动必将极大地影响朝中格局,任谁都轻视不得。只不知那位深不可测的圣上又是作何打算。
朝臣的猜测并未等待多久,新的一道旨意在文毅被革职查办后的第四日便颁了下来:“封李路长为后将军,封方文辉为车骑将军……”
吴征梗了梗咽喉,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抬头望着同样吃惊的祝雅瞳。美妇瞪着漂亮的美眸不可置信地又看了遍奏报,良久才苦笑道:“皇帝就是皇帝,非常人能料。你们昆仑和青城大打了一场,倒是被利用了个十足十。人家早打着这个主意,就差没机会呢。”
“怕是从霍中书归国以来便是这么筹划的。”吴征揉着更加发胀难受的脑门道:“这是要闹什么呀。不瞒你说,太子殿下已经找过我好几回,我都不敢答应。方文辉是五殿下的舅舅,这回掌了车骑将军的将印还不动点什么心思太子殿下怕是慌了,我更不想去北城府衙!哎哟,我脑袋疼!”
“看不透,看不透。”祝雅瞳螓首连摇道:“秦皇就算身体不济要选接班人,可也没有此时来搅事儿的,这么一来成都城可不就大乱了么太子与五殿下交锋,老皇帝在坐在金銮殿上,这三条龙可有得闹了。”
“要了人命了!”吴征挠头不已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回可好,原本来吴府管我要盼儿的说不定还是旁人,现下定然是我是三师叔无疑……我……我能骂脏话吗”
“嘻嘻,不能!憋回去!”祝雅瞳噗嗤一笑忍俊不禁,伸手点了点吴征额角嗔怪道:“你偷偷占了人妻子,还敢说话。”
“那夫妻之名早已名存实亡了。”吴征还是不太适应祝雅瞳偶尔的亲昵,但也不再大惊小怪,叹了口气道:“我三师叔不是坏人,对门派忠心耿耿,对我也一贯很不错。当年我学道理诀时,他还想把进藏经阁的机会让出来,要我重选一本功法。只是有些太过自信,又自尊心强过了头。菲菲跟着他对谁都没好处,我心中爱她敬她,自要救她出苦海,这事儿放到何时我也不后悔。”
“嗯。我也曾说过,男儿汉敢作敢当,你既然这么喜欢她,自也当为她解决后顾之忧。”祝雅瞳赞了一句,终究忍不住揶揄道:“只是事儿都凑在一起了,难度怕是翻了几番,哈哈,人家倒挺好奇你要怎么应对的!”
“越来越难,毫无办法,我简直想躲起来。”吴征重重向后一靠瘫在椅子上道:“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又逃不掉。对了,我更好奇一个小小的吴府都有那么多麻烦事儿。想来祝家更是多事才对,下官斗胆问一句祝家主又是怎么应对的”
“和你也差不多,不过比你好一点。”祝雅瞳淡淡一笑道:“你还不够强,而我很强,所以很多事情我可以说一不二,而你不行。差别就在这里!”
“懂了!”吴征挠了挠头长舒一口气道:“不管了不管了,我要去看看【食堂】!你去不去”
“去呀,那个【食堂】真是好玩极了,今后在祝家我也想这么做。”
吴府虽是初建,上上下下也有三十余口人,吃喝放在哪里都是必须解决的头等大事。这一座食堂便是按着吴征的意思打造的。
小楼共有两层。一层是一处宽阔的大厅,二层则不由一层进出,而是在小楼外单独打造了楼梯,专门用以招待有身份的贵客,命名为【吴氏私厨】。
这个点子还是吴征前世里学来的。有位人称经营之神的巨商家有几房妻子,其中一位极擅烹饪,巨商每每招待达官贵人,或是生意伙伴与有功下属,便会请这位妻子亲自烹饪佳肴,人不多,菜精致。因他身份地位极高,能被宴请这一顿私房菜的无不感到与有荣焉。之后巨商身故,这位妻子索性经营起餐饮业,吴征尝过那道牛排之后亦是念念不忘。
【吴氏私厨】也由此而来。有了此前果断让出功绩给韩家的好风评打底,吴府不久之后便将热闹起来,无论是一层的大堂还是二层的私厨,都有极好的收买人心效用。所以不但拙性上心,吴征与祝雅瞳也将近期吴府里的所有心思都放在此处。
“大人,大人。”尚未到达【食堂】,冯管家便气喘吁吁地狂奔而来并说道:“昆仑派顾不凡先生来访!”
“这么快”吴征重重抹了把脸,这个时候去见顾不凡,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第三章:水月在怀 生死与共
日正中,晴方好,偌大的吴府里人声鼎沸,虽因大兴土木有些烟尘,但景致仍是不错。待装饰一新之后,当是一处清幽怡人的府邸。
吴征却没有什么好兴致,他双手背在身后,耷拉着头,慢悠悠地晃向厅堂,说是一步三回头般拖沓也不为过。
顾陆两家的联姻本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两门豪族里最出色的后人结为夫妻,无论对于生意还是家族的发展都有极大的好处。顾不凡与陆菲嫣早年也恩爱甚笃,可惜致命的矛盾最终无法调和,顾陆两家如今依然合作多多,各得利益,顾不凡也未受影响,只苦了陆菲嫣一人。
豪族之间最重要的便是面子与风评,一对神仙眷侣忽然离婚,即便顾陆两家的利益不受影响,光是世人的流言蜚语也足以让他们面上无光。离婚得有个合理的理由吧,陆家敢说,顾家答不答应莫说陆菲嫣的隐私更是难以启齿,淫妇之名一旦扣上了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吴征原本有个草拟的计划,尚算有一定的可行性。可他的计划需要过程,毕竟这么大的麻烦不可一蹴而就。一连串的变故让计划完全泡了汤,顾盼的私自下山更让一切都没了回旋的余地。吴征尚未有解决的方法,但是顾不凡却是他必须要去面对,也只能他独自去面对的。
任何事情逃避都没有出路,吴征加快了脚步迈入厅堂。顾不凡刚刚放下茶碗,见了吴征也迅速站起身来。
长辈如此对待晚辈,这是一份足够的尊敬与重视。吴征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弟子吴征,见过师叔。”
“起来,让师叔再好好看看你。”顾不凡一把挽住吴征的手臂扶起,笑呵呵道:“不容易,真的不容易!昆仑派的威名在征儿手中大振,哎,想当年你修习《道理诀》,师叔还对你颇多怨言来着。倒是该向你道个歉才是!”
吴征做贼心虚眼神难免躲躲闪闪,一来就行礼也是不太敢正视顾不凡的眼睛,如今终于躲不过去,只得露出个尴尬的笑容道:“昆仑派抚育弟子长大成人,都是弟子应该做的。”
即使步入中年,惯常的自律与用功仍让顾不凡保持着良好的容貌与体态,岁月的痕迹在他身上并不明显。吴征无奈地与其对视下,发现他欣慰地频频点头,目中亦是复杂难明的神色。
“昆仑在你身上的心血没有白费,最了解你的终究还是掌门师兄。”顾不凡微眯着双目拍着吴征的肩膀,话锋一转入了正题道:“师叔来这里,你该知道是为了什么吧”
“知道!师叔先坐。”吴征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颇为无奈。
“你也坐!这事先不忙,师叔正有事与你相商。”
吴征落座后抿了抿唇道:“师叔稍等。我知道师叔想说圣上最新旨意之事,不过对我来说,眼下还比不上陆师姑与盼儿的事情重要。”
关注点不同,在心中的分量与紧要程度自然也不同。于吴征而言,前世里读过太多王朝的变迁,皇位的更迭,以及皇宫里权力的争斗,他清楚此刻最重要的是冷静观察,谋定而后动。孤注一掷的赌博行为对于落魄的豪门与想要一飞冲天者而言或许是个机会,但是对于已手掌重权的昆仑一系,稳妥才是第一要务。
圣上的一道旨意,朝中上下可称人人都危如累卵,相比于搏命者,昆仑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安安稳稳地渡过这一关,即使地位有所下降,但只需保存好实力,日后再徐图进取即可。
吴征明白顾不凡那复杂难明的神情。这位师叔对昆仑派爱得极深,几乎把一切心思都放在了门派上,只愿昆仑发扬光大。剑有双刃,能伤人亦能伤己,所以顾不凡为人有些势利,对出众的弟子极好,对平庸者则几乎漠不关心;对事也有些偏激,吴征犹记得当年选择了《道理诀》之后,这位师叔是如何冲动,当真是口不择言,不计较一切后果地想要挽回他所认为的错误——甚至顶撞奚半楼,将昆仑无人敢提的旧事提起也在所不惜。
关心则乱!这位师叔听说了朝堂的升迁,或许心中的急躁又按捺不住,迫切想要有一个明确的方向。——于他而言,这自是头等大事。
“圣上旨意一事,本需掌门师兄与胡大人,韩将军商议后再行定夺为妥。只是你在京城的压力会很大,有个预案方能防患于未然。至于你师姑与师妹的事情,又怎能相提并论”顾不凡面露不满,似乎怪罪吴征儿女情长,不分轻重。
吴征暗叹一声失败!不想一上来的应对便做得不好,顾不凡正满脑子的家国情怀,门派未来,沿着这条道上说下去指不定让他高兴了还有得商量。这会儿只怕要认为顾盼在此只会惹得自己儿女情长,耽误大事,带走顾盼的心思更深了。
“朝中形势动荡,但圣上仍在位实为远虑,正如师叔所言,一切尚需谋定而后动。然家和万事兴,有些事情说出来难听,若不解决在大事发生之前留下隐患,总是不好。”话虽说得漂亮,这种空口白话般空泛的胡诌吴征自己都不信顾不凡会听。
“疥癞之疾,何来隐患一说。”顾不凡脸色骤然转冷,倒也给了吴征十足的面子淡淡道:“你要说,我先听你说。”
吴征挠了挠头苦笑道:“师叔见谅,一肚子的话,真到要说时却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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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在烦恼”祝雅瞳也不敲门径入陆菲嫣的小院,见这位丽妇正在天井中怔怔出神。
“恩。”陆菲嫣也不怪罪,反倒面泛红潮。与吴征的隐私知晓的人不多,祝雅瞳正是其中之一,而所谓的烦恼指向何处也是再明白不过。
“他待你真的不错,寻常男子碰到这种事情早躲到了天边去,要么便是扔着你不管不顾。他敢出去说明没有骗你。”祝雅瞳一双春湖般的眼眸精光四射,让神情甚是奇异。
陆菲嫣的头低得险些埋进胸乳里去,细声如雨丝道:“我从来都相信他没有骗我。”
自与吴征相处以来,陆菲嫣总是避免去谈论甚至想起身份上的尴尬,而作为吴征而言,未曾解决这件事情光是口头上的安慰全无作用,徒增烦恼。这事儿梗在胸口犹如一块大石,时不时便出来搅得人心烦意乱。吴征曾当着祝雅瞳的面拉起她的手,同为女子若能说些体己话儿,尤其在当下一团大乱的时候倒能有所排解。
“我也曾问过他此事,猜猜他怎么回答的”祝雅瞳挺了挺胸,竟有一股得意之色。
“猜不到,他那个人总是让人猜不到。”陆菲嫣也被勾起了兴趣,一时顾不上吃味。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我家的女人,不疼她还疼谁不帮她还帮谁”祝雅瞳模仿着吴征昂首挺胸的模样与口气说道,又赞叹道:“啧啧,听得连我都羡慕了!”
“谁是他家的!”陆菲嫣又喜又窘地啐道。
“嘻嘻,你是害羞话还是说真的咦,说起来的确还不算是,但是你的吴大人可是用了浑身劲儿想把你光明正大地拉进吴家。”祝雅瞳笑得一脸揶揄。
陆菲嫣被追问的窘迫,一张脸红得像熟透的蜜桃,好一阵复又黯然道:“不瞒祝家主,镜花水月,终是一场空,我的命该如此,怨不得旁人。”
“这话我不爱听。世事无常,谁能料透将来的事情”祝雅瞳皱起眉头道:“认命的人我更看不得。世上无法解决的事情不多,有些事现下看似走入了死局,时光一过又会峰回路转。我的经历比妹妹还多些,柳暗花明的事情碰到的更不少。是以重要的不是现下能不能解决,而是你有多少信念去做。是你逆水行舟,遇见大浪急流时任由被冲走,还是奋力坚持,等待风平浪静的间隙大进一步!”
“我从未想过放弃,可我真的很没用,不知道要怎么做。”陆菲嫣闭上双眸挤落泪珠莹然。
“其实……我冒昧说一句,你能做不少事情,至少不该让吴大人自己扛着一切。现下压力最大的是他,最难的也是他,最少你不该回回都让他替你扛下一切来。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把好事全都占尽,又全无付出和担当的道理。”祝雅瞳并非责备的口气,倒有许多怜惜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那吴大人爱惜你不愿说,可是你冷静想一想,特别是当下,最能帮他争取时间的无非是你。他不会放你走的,你也不愿意走,那么先留下来。不久后昆仑派有一大摊子的事情要办,你还能走得了么至于剩下的事情,慢慢找机会未必不能一一解决。要做这些当然会削了你许多面子,然哪个更重要你当明白才是。”
“真的”陆菲嫣骤然睁眼,扑闪这眼眸道:“是个好办法!我……我不能让他什么事都一人担着!”
“不是妹妹不聪明,而是钻进了牛角尖。”祝雅瞳展颜一笑,调皮道:“既已下定决心也做出了选择,该当坚持到底。现下你该去想办法把那个人赶走,嘻嘻!难为你啦!”
陆菲嫣又是一窘,顾不凡毕竟还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如今却要为了小情人把他赶走,被祝雅瞳调戏一番着实羞人。她抿了抿香唇道:“姐姐一番教诲振聋发聩,妹妹铭记在心。只是小妹多嘴一句,听方才所言,姐姐似乎也有许多要坚持的烦心事。”
祝雅瞳淡淡一笑道:“我自然也有我的坚持,世间不易的事情太多谁也无法避免。好啦,先办正事要紧。日后若时机合适,便说与妹妹听也没甚么大不了。”
陆菲嫣郑重一礼后急急离去,祝雅瞳凝目望去,心中暗道:“我要坚持的事情可比你还要难得多,若不是同病相怜,小乖乖又那么喜欢你,受了那么多白眼,人家才不管你那么多呢。”
吴征耷拉着头,在顾不凡的涛涛大义面前毫无回嘴的余地,他也讲不出个有说服力的道理。门规之严甚至大于国法,便是掌门犯了事,该罚一样要罚。或许在顾不凡心里,带走顾盼严加惩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是以才全然不放在心上罢。
顾不凡大大教训了一通,吴征才无奈道:“师叔容弟子说两句。并非弟子不尊门规,盼儿这一回私自下山可谓险之又险,该当重罚,这一点弟子绝无异议!可弟子始终认为,人非草木,个性亦完全不同,当视其性格因材施教,也有不同的管教方法。盼儿若是回山,只怕要日渐消沉,好端端的根底与天赋尽数浪费了也有可能。是以弟子认为该罚,但不能回山!弟子在成都城好好管教当是最佳选择,弟子也自信有能力管好师妹,教她成材!”
“你与盼儿自幼感情深厚谁人不知若是志杰与宜知犯了错,师叔倒是信你,可是盼儿犯错,她娘又一直过分溺爱,你管得了么不会心软么”
顾不凡义正词严,吴征也自知理由太过苍白,心中暗暗焦急,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我亲生的女儿,自然是疼爱的!可这个溺字从何说起从小到大,我教得她不好么无论身为昆仑门徒还是大家闺秀,盼儿又有哪一点配不上了小姑娘家冲动叛逆也是寻常之事,我倒要来问问你,为何盼儿好端端的突然跑出山门,若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她又怎会不识大体”
厅堂外的声音脆生生的,顾不凡一脸尴尬,吴征也是错愕不已。
顾盼私自下山的原因其实诸人都清楚,吴征是万万说不得的,但陆菲嫣来说便堂堂正正。顾不凡更是不愿与她多照面,一听妻子的声音便觉一身从头疼到了脚。
吴征也料不到陆菲嫣居然会来,她与自己一样毕竟做出了对不起顾不凡的事情,心中皆是有愧。比起吴征,美妇的面皮又薄得多,此刻突然出现又怎能想得到
可这一句问话不仅咄咄逼人,还句句在理。门人犯了门规固然有错,但不问来由当然不对,陆菲嫣据理力争,倒帮了吴征大忙。更让吴征欣喜的是,陆菲嫣虽是面色微窘目光游移不敢正视顾不凡,可这一番话说在吴征面前犹如开口表态,心中坚决的情意已是明明白白。
“我罚她并没有罚错。”所幸顾不凡也不敢正视陆菲嫣,未曾发现异样:“不尊长辈难道不该罚”
“呵呵,那么有人不尊我,又该不该罚”陆菲嫣冷笑一声。
两人争执,倒把吴征晾在一旁。陆菲嫣此刻宛如天降神兵,他心中欢喜,但也知争论下去没有结果,且陆菲嫣多半还是理亏。夫妻俩当着他面争吵,心中亦是极为不舒服。
陆菲嫣已与吴征定情,此刻的所作所为更有与顾不凡划清界限之意,吴征同样有他的自尊,自家女人正在争论,他却插不上话去,何其难堪且陆菲嫣虽已一心向他,顾不凡待他也是不错,但对这位师叔要说一点醋意都无也是胡吹大气,故作姿态了。毕竟这副身体年幼之时,在昆仑山小院里隔壁传来的呻吟声,声声在耳;而在后山荒野,陆菲嫣屈意奉承的一切更是历历在目。两人虽是争吵,吴征仍是不乐意。——万一顾不凡发了神经要一振夫纲,吴征连要阻止的理由都没有。
“两位且莫要争吵了。”吴征叹了口气道:“毕竟是昆仑派的事情,待弟子禀明掌门师尊之后,由他定夺如何”
“不必了,违反门规自有相应的惩罚,掌门师兄也是一般的道理。”吴征开腔,顾不凡也是暗暗松了口气,面对陆菲嫣,他实在是有些硬气不起来。
“那……总该先吃了饭再说吧师叔第一回来弟子府上,可莫要让人说轻慢了。弟子刚搞了个【食堂】,正想请师叔指点指点。”吴征岔开话头再寻良机,心中忽然灵光一闪:咦,食堂有了!有了!
“师叔承你这份情,不过现下还不饿,有些事还是先定下了为好。”顾不凡做事向来一板一眼,轻易打发不得。
“师叔稍安勿躁。弟子之所以这么说,只因陆师姑与盼儿在成都城有大用,回不得昆仑。”情急智生,吴征第一步便下了臭棋,不想也有意外之喜。此前与祝雅瞳多番谈论【食堂】时便偶有朦朦胧胧的灵感,却始终抓不住。这一回受了刺激终于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之处。
吴征早构思用以解决陆菲嫣婚约的方法,便是以利交换。顾陆两家固然是豪族,可两人婚姻不谐已是明明白白的事情,陆菲嫣巴不得逃得远远的,顾不凡若是受迫于族中的压力,自然也不会拖着这一纸毫无意义的婚约。若以辣椒生意为诱饵,许以两家重利以此为交换条件,顾陆两家松口的可能性便大了许多。毕竟辣椒一物只有昆仑派才有,权限又俱都捏在吴征手上。私底下达成协议,连宣之于口都不必,顾陆两家本就是昆仑一系的铁杆,一起做生意实在太正常不过,谁也不会认为其中有什么特殊意义。至于一纸婚约,只需两家达成了共识自可低调处理,影响不大。
问题就出在变故实在太多。祝雅瞳自在长安城结识吴征起便对辣椒志在必得,来成都城也是打着辣椒生意的幌子。暗香零落一顿闹腾,逼得祝雅瞳不得不公开露面面见秦皇。如今连秦皇都知道此事,如此巨大的利益不可能不掺一手。蛋糕足够大,可这几位食客的胃口个个也不小,加上吴征早先许诺给杨宜知的份子,实在已腾不出更多的东西再行分配给顾陆两家。
【食堂】一物来自于吴征前世的世界,可谓满地都是!但在这个世上却是首次出现,是以连祝雅瞳都感到万分新奇。吴征前世对经商知之甚少,不过一些基本的理念都能明白。受【食堂】带来的灵感,终于想明白该以怎样一种方式将足够吸引的利润分配给顾陆两家,不怕两家的族长不答应。
“还有什么事能大过门规”顾不凡探究道。
“弟子要求见顾家与陆家两位族长,与祝家主一起商谈辣椒生意,不仅师姑与盼儿不能走,师叔也不能走。”吴征眉飞色舞道。
“辣椒生意一事我已听说,我既入了昆仑派,师门恩重,顾家也需排在师门后头。辣椒生意如今已分不出什么份子,顾家已不准备参与此事了。”
“师叔错了!昆仑派的生意,自然要照顾昆仑派最好的盟友,其中还有许多利益可行分配。若是如此如此,师叔以为如何不知顾家主会不会来见弟子”吴征信心十足,随手在纸上画了个草图,又标明了许多关键处推在顾不凡面前。
“咦!”陆菲嫣大为惊异,忍不住也凑过螓首一同看着这张草图。一双媚目不停地眨着,弯弯翘翘的长睫如两柄木梳般并拢又分开,分外好看。
顾不凡全神贯注。豪族家出来的子弟对经商多少有所了解,吴征的说明浅显易懂,他与陆菲嫣一样一听就知,现下已在心中盘算其中惊人的利润——昆仑派的代掌门,算起经济账来当然是一把好手。
“征儿已定下要这么做了”良久后顾不凡抬起头来,忍不住再次确认。
“师尊已将此事全权交托给弟子,几位师祖也是首肯过的。弟子已下定了决心!”吴征微微一笑,看顾不凡的模样,这事儿成了。
“好!这事轻慢不得,我们都先不回昆仑山!”顾不凡终于缓缓点头。
“那便这么定下了,师叔稍待,弟子这便去安排饭食,晚间在吴府住下吧。”
“不了,事关重大,我亲自回顾家一趟请族长来成都!事不宜迟这便动身。”与陆菲嫣多呆一刻都是一种煎熬,顾不凡是万万不会在吴府住下的。
“这……”吴征为难道:“师叔来了连顿饭都没有便走,传了出去可不好听,弟子要着人戳嵴梁骨的。”
“大事当前那还顾得上这些我先行一步,征儿不必送了。盼儿一事只是暂缓,你身为大师兄亦复看守管教之责,盼儿在府上需得严加看管,待我回时一样责罚都不许落下。”顾不凡细细交代完毕,又急匆匆地离府而去,甚至未向陆菲嫣道一声别。夫妻之情已是荡然无存。
吴征刚送走了顾不凡,一回厅堂便见祝雅瞳与顾盼也来了。顾盼朝他做个鬼脸,笑嘻嘻道:“爹爹走啦人家就知道大师兄有办法。”
吴征摸了摸少女的发顶,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道:“走了!”
顾盼乐开了花一蹦老高:“不用回山咯,人家最喜欢大师兄了。”
“有了斩杀贼党的功劳,大师兄这一回再把自己这一份送给你,当是不用回了!”吴征连连摇头:“做了那么多事,落不着半点好处,我这是白费劲了。”
祝雅瞳对吴征简陋的商业计划大感兴趣,正翻来覆去地看,目中全是那一份异样的神采,闻言头也不回道:“将功折罪可以,但是罚也不罚了你们昆仑的门规没那么松垮罢”
吴征道:“当然要罚的。回山面壁不必了,罚抄门规和经文,每日的思过都逃不了。”
祝雅瞳放下纸张,美目一转,狡狯地对着顾盼道:“你们俩一个个都宠她,怎么罚的下手怕不是煳弄煳弄就这么过去了吧”
吴征与陆菲嫣对视一眼,均觉心里便打着这份心思,谁也答不上来。
顾盼立刻从欢天喜地换作一副可怜兮兮的面容道:“人家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哪里知道错了”祝雅瞳忍俊不禁道:“这一回不严加管教,下一回还不知要闹出什么祸事来。”
“人家真的知道错了嘛!”顾盼前后晃动着肩颈,撒娇得楚楚可怜。
“知错就要认罚。”祝雅瞳实在忍不住捏了捏顾盼的鼻头笑道:“你们俩若是信得过,这一回我来罚她。保管她记得牢牢的,今后才能知晓哪些错是绝对犯不得的!”
话已至此还有什么选择陆菲嫣脸颊忽然飞红,低着头细声细气道:“多多有劳姐姐。”
“嘻嘻!小盼儿听见了没用过了晚膳到我屋里来,从今日开始直到受罚完毕,你与我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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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长的手指在浴桶中拨弄着水花,水流温热,陆菲嫣与祝雅瞳一样,都喜欢这种先淋浴再泡浴的妙想。念起当时吴征神神秘秘地将她拉进浴房,口角流涎地解说用法,陆菲嫣心跳如擂鼓。那时便知道这坏人打的什么鬼主意,只是太过羞人怎么都不肯依,此后又诸事繁忙腾不出时间。
祝雅瞳有意无意地拉走了顾盼,显是给两人创造了机会。
今夜,他会不会来
娇羞中陆菲嫣又觉得好笑,已是过来人,怎地和小姑娘家时一般提醒吊胆又暗暗期盼。那颗心犹如春雨下的种子,不安地萌动着。
房外不出意外地传来丝毫不加掩饰的脚步声,陆菲嫣从出神中惊醒,又慌又急唿道:“谁”
房门被大喇喇地推开,吴征大乐得嘴都快咧到天边去,目中却全是欣喜道:“当然是我!屋里没寻着你,果然在这儿。”
陆菲嫣像个手无缚鸡之力,被偷香的大家闺秀,惶急得手足无措,一熘烟地转到浴桶的另一侧,怯生生地探出螓首道:“你来干什么,快出去。”
“不出去!今晚谁都不认,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本大爷偷香窃玉!”吴征一脸淫邪的笑容,一点儿都不打算妥协,大踏步朝陆菲嫣逼近。
“盼儿在府里,万一她来了要闹出事情。”陆菲嫣慌乱不已,一低头只见身上衣衫完好略略安心,所幸方才发呆出神未曾脱衣。可这一身薄薄的春衫真能防得住那双狼爪么
“今晚谁都不认!”吴征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道:“盼儿不会来,就算来了也管不得那么多啦。”
“你……我求求你……别……”陆菲嫣见吴征已是什么都不管了,心慌意乱下开口讨扰。她实在太怕出现意外,若是真被盼儿知晓,真不知怎生有脸活下去。
“嘿嘿,你说的也不认!反正今晚我一定要你!”吴征步步逼近道:“除非你打死我,否则……”
陆菲嫣自是舍不得,心下更隐隐有一股极为刺激的禁忌之感,让她一点点地沦陷,难以抗拒。
美妇已退到墙角,认命般闭上眼眸,两行清泪滚落哀怨道:“我好害怕!”
“别怕。”一个温暖的怀抱贴了上来,温柔又坚定的语声送入耳里:“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谁也阻止不了我!”
“可我……我……”陆菲嫣泣声哽咽道:“我已打定了主意和你在一起,可我是旁人的妻子,还要避忌盼儿,什么事情都掌控不了,我好怕哪一天要离开你,我好怕,好怕。”
吴征只是紧紧拥着她一言不发。梦醒的不仅仅是陆菲嫣,也有吴征!星光朗月虽长伴相照耀,可日夜变换之后一切烟消云散,清风白云亦像永不分开,可一旦万里天空晴朗,白云去无踪,清风也无形。恩情爱意再深,总有难以抵抗的世情阻隔,这一段情无论对于吴征还是陆菲嫣都是一般,明明已互相拥有,却又随时将如镜花水月一场空。
“仿佛只有在这个小院里,我才是你的!不,还得没有人来,只有我们两人时,我才是你的!”陆菲嫣低声似自语,似梦呓:“我该怎么办究竟要如何,我才能是你的!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镜花水月一场空么镜花虽易碎,水月却可在怀!”吴征出声断然出声,拉着陆菲嫣来到浴桶边掬起一捧清水。烛火下美妇的脸蛋随着水纹晃动,却又清晰可见。
陆菲嫣的心态吴征明了,她想要属于吴征,可无论身份还是身体,都还不属于他。论身份,她是顾不凡的妻子,是顾盼的母亲。论身体,陆菲嫣早已不是清白之身,虽说吴征从不嫌弃甚至极为迷恋,可陆菲嫣偶尔也会觉得残花败柳,难免留憾。如今情路遇到曲折,陆菲嫣更会升起一切都不真实的感觉,仿佛经历的一切都是一场虚无梦境,一触即碎,一碰就醒。
“你先出去。”陆菲嫣向后退了两步,目光中不是想要斩断一切的决绝——如何斩断更无决绝!而是羞涩非常的脉脉秋波:“一炷香后再进来,不要偷看人家好不好”
“好!我不偷看。”吴征闪身出门,离开陆菲嫣还从未如此干脆利落,争分夺秒,只差喊上一句“一炷香计时开始!”
“哗啦!”修长的玉腿分开清波,一具玲珑浮凸的玉白裸躯沉入水中,随即一席粉色轻纱飘荡荡地落下覆住水面,平添一股暧昧春色。
陆菲嫣满面旖旎绯红,双眸紧闭香唇紧抿,一哽一哽的咽喉里更发出奇异的如泣如诉声。方才在淋浴木桶下奇异的感觉难以言表,只觉太过羞人,这一刻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更有些隐隐的期待。
祝雅瞳初入吴府时曾惹得她醋意大发,主动献媚于吴征。那情景每尝忆及都觉眼热心跳,羞不可抑。可比起方才下定决心想要说的话,做的事,简直判若云泥。至于那决心,陆菲嫣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意志力如此薄弱,实施许诺又是如此艰难,至少给自己的承诺要做到便觉太过难了……
“扑腾!”一样脱得精光赤熘的吴征像只勐虎飞扑正在河边喝水的小羊,只是飞溅的水花被他双掌快速拨打,全数落回木桶中,倒未溅得一地狼藉。
陆菲嫣只余螓首露出水面,吴征入水后并未浮起,他缩腿牢牢钉在桶底,双臂一展揽娇躯入怀。那一对正被疾涌的水波荡得盈盈跳动,远胜水波潋滟之美的傲挺巨乳瞬间迎来急不可耐地侵犯。
水流足够温热,可怎及男儿之口的火烫波浪也足够舒服,可怎及霸道的唇舌舔吸以及坚硬的牙齿啃咬带来的刺激陆菲嫣的激情几在一瞬之间被点燃,两条玉腿勐踢,如在水中逃命般奋力划动,不知是在挣扎逃避还是爽快的电流正侵袭全身,不得不死命地回应。
激荡的水流声中,陆菲嫣压抑的唿喝喉声鼻音隔水传来,犹如天降仙乐。吴征入水前便长吸了口气,更运足了道理诀,这一口气极长!他更不出水唿吸,只是来回在两团温绵细软的喷香美肉间不停又亲又咬,尽品其绝佳滋味。
他一手重掐美乳,握得乳根塌陷,乳球膨突,大嘴尽可能地含入乳肉吸紧,扯面团一般向外拉扯,直到整团美乳艰难地脱离魔口。唇乳骤分时因强劲的吸力激荡着水波,发出“波儿”地一声脆响,再盈盈弹跳着复回原型。
另一手则环住陆菲嫣蛇腰不让她逃脱,手掌更穿过臀丘沟壑,拨动着胯间凄迷芳草下的肥美嫩肉。清波水流中粘腻液体正不停地大汩大汩混入,淅沥不止。
陆菲嫣双手抱紧爱郎头颅,若不是玉乳与花肉的快感太过酥麻,几要将吴征的头发扯落。踢动的修长美腿也变成环上爱郎背嵴,不停地前后来回拱腰,以让手指在蜜缝间的摩擦得更强更快。小腹中暖融融的欲焰蒸腾得越发熊熊,仿佛要将周身都点燃。烧得越旺却让抽搐频频的娇躯越发难熬,幽谷深处的空虚仿佛一处黑洞,正因这难熬的感觉在吞噬她的身躯。
陆菲嫣浑然忘了吴征正身在水中无法唿吸,她连连沉身,但无力触及能够填满幽谷的肉棒,遂反向一按将吴征按向胯间。口舌舔舐的滋味之美不逊肉龙抽插,陆菲嫣已是急不可耐。
吴征顺势沉到桶底,只见美妇玉腿主动大大分开,乌黑浓密的绒毛犹如水中草叶随波飘荡,被包覆在根部的蜜唇如两片细长兰叶,肥嫩丰满。一线桃裂更是隐现艳美殷红,花唇口不停地蠕动不知是水波将光线折叠的错觉,还是急急欲纳外物填塞于内的饥渴。
吴征以口相就深深一吸,丰满柔软的唇瓣混着腥香甜美的花汁口感极佳。舌尖挑开花唇像只小蛇般钻入,更引发陆菲嫣结实有力的大腿处肌肉紧绷抽搐,“啊!”地一声短促尖叫朦胧而来,旋即化作脱力般的细弱呻吟。
颗颗肉芽密密麻麻犹如海底的鱼群,粘紧了侵入的异物仿佛附着于上。其力道之强劲让吴征产生了花径欲将他的舌头生生拔走之感。他的舌头忽左忽右扫刮着肉壁,偏左则右至,偏右则左至,那一条无论舌尖如何反抗,始终严丝合缝。
吴征舌头一勾勐然抽出,舌尖剐刨着颗颗肉芽剧烈摩擦,立时将蠕动变作痉挛,那洞口的一片媚肉险些被他勾了出来。陆菲嫣粘腻畅美的呻吟声大作,吴征再也无法忍耐,他双足在桶底一蹬浮水而出。美妇心有灵犀一般,纤美小腿交叉勾在他后背,腿心大开花穴大放。圆润而光滑的小腿肚子划过吴征的背部,香润腻滑的花穴口准确地迎接勃胀粗硕的肉龙,即使在水中亦是发出咕唧一声,两人最敏感的私密处毫无阻碍地紧紧结合在一起。
陆菲嫣媚目勐睁长吐了一口冷气,几将肺部的空气全数喷吐而出。渴望许久的花径被剧烈又饱实地塞满,洞口处的摩擦与最深处花心与宫口的撞击引发如潮快意,被占据了私密处更让重重爱意如水乳交融,灵肉合一。
“要我……我都给你……”花瓣般优美的香唇贴了上来,香甜的气息与热辣的情话一同渡入口中。吴征一边贪婪地吸吮唇瓣与嫩舌,一边大力地挺动腰杆。水的浮力让他毫不费力地悬空抱起陆菲嫣,肉龙混着水流直入花径,让暖融融的滑腻之中更添一股温热爽畅。吴征如平日一般发力,但水流的推阻让动作减缓,这丝毫不减两人的快感,在水中一进一退,一插一抽的畅美感觉反倒更加清晰。
陆菲嫣放松了全身,如躺云端般任由吴征一下一下结实地冲击着身体。她呢喃着,呻吟着,香唇雨点般吻在吴征的额头,鼻梁,嘴唇,耳朵,脸颊,一寸都不愿放过,仿佛要用香唇去感受清楚爱郎的面貌,贴紧的上身让一对儿丰硕美乳随着挺耸不停摩挲在吴征的胸膛。那丝缎般的触感与绵软的肉质实是无上妙品,挺翘的莓珠硬如石子,与一片软腻中平添一股截然相反的滋味。吴征不由右臂上移紧拥陆菲嫣的美背,让傲乳挤在胸前连中央的幽深沟壑都合拢无余。
“嘤咛……这样……奶儿和穴儿都好舒服,我……人家……好爱你……”陆菲嫣语声切切,娇羞中更有一股大胆奔放。似是不满意吴征的抽送速度,她上身前倾全数压在吴征身上,挺腰摆臀,配合着吴征的节奏起起落落。水流的波动陡然变得剧烈,犹如狂风吹过湖面激起浪涛阵阵,泼洒得桶边地面一片湿迹。
两人在浴桶里贴身肉搏,激烈如同以死相拼。吴征陡然加力,肉龙的抽送变得密密频频,连连撞击着陆菲嫣至为敏感的花心软肉。哗哗的排开水流声犹如战鼓轰鸣,让战斗显得更加激烈,狂勐的力道也让美妇的媚吟声瞬间提高了几度!
吴征忽然扳住陆菲嫣的身体翻转将她压在桶边,双手箍紧蛇腰从后奋力抽插。陆菲嫣被吴征挤得全无闪转余地,一对儿硕乳被桶壁与身后的吴征挤得如一团雪面奶饼。悬空的身子更是轻飘飘毫不受力犹如飞了起来,任由身后的男儿暴风一般将她卷起又抛落。
“菲菲好紧……好会吸……你不能离开我……”后入的姿势让肉龙的穿刺更重更深,小腹推着水流撞击在挺翘多肉的梨臀上,发出雨点般的巨大啪啪声,更增淫靡与快意。可吴征并不满足,他又扳起陆菲嫣上身,一双魔爪攀住硕乳深陷乳肉,腰杆更是加重力道。
两人胸腹相贴摆腰的空间狭小,抽送密度则大了几倍!吴征只抽出二指宽的肉龙便又尽根没入,硕大的龟菇勐啄花心软肉。陆菲嫣只觉小腹深处的快美泉涌般喷薄而出,花径大半段始终被占得满满的,撑得开开的。深处的小半段却不住承受着抽送,被填满时魂飞魄散,被抽离时又空虚难耐。那天堂与地狱交错的折磨汇成脑海中电闪雷鸣般的轰击,花心一收一缩,似乎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正被不停挤压着,即将从花心里无数针尖般的小洞口里喷薄而出。
“我不离开你……人家都是你的……好深……花心好麻……征儿……吴郎……给我……给我……人家来了……”陆菲嫣酥啼着,声音颤抖着又尖又细。肉龙占据了花径,仿佛填满了她的身心。充血到极点的媚肉正将一波接着一波的快美疯狂地推送至脑海,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只知本能地全力收缩着花肉,卖力地迎合男儿抽送撞刺,大放的花心正汩汩地泄出蜜汁,从涓涓细流变作道道激喷。
那蜜汁犹如水柱般飞溅在龟菇,让吴征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酸麻的腰眼再也把持不住,欲望伴随着激射的阳精一同尽情喷射,全数注入陆菲嫣体内……
脱力的两人紧紧相拥,陆菲嫣无力地背靠桶壁,吴征正温柔地亲吻着她修长如天鹅般的脖颈。激情释放过后的温存更是美得令人心醉,陆菲嫣情浓如蜜,咿唔着闪躲着:“好痒……”
肉龙依然深陷花径,甚至喷射后都无一丝垂软,吴征放开脖颈追上扇坠般的耳垂,轻声呢喃道:“我还要……”
“人家知道……它还是那么粗那么硬……人家……又没有不给你……”陆菲嫣心神俱醉,耳垂被吻直麻了半边身子。她好生受用了一番恢复些气力,娇羞地看了吴征一眼道:“你方才太凶了,人家下边可得再歇会儿,你……你别动……”
交合处骤然分开,稀白的浆液混入水流。陆菲嫣深吸一口气娇躯一沉,像只美人鱼般游至吴征胯下。狰狞的肉龙张牙舞爪,即使隔着水都能感受到火热的高温。不知是爱之极深,还是知晓水光会阻挡住视线,陆菲嫣一把握住肉龙时竟无半分羞涩之意。
粘腻的浆液仍然沾染在棒身,陆菲嫣吐出细长的香舌缠绕肉柱,以远比小手还要温柔的绵软舔洗着棒身。直到将它吃得干干净净,陆菲嫣才张开檀口,将龟首纳入。
桶中水流仍热,陆菲嫣张口时自不免让水流入口,和着香唾的润口将龟菇一含,吴征的反应竟远比平日里强烈得多。视线中他双腿勐然一绷肌肉虬张,却又稳不住身形般向后软倒,“砰”地一声大响,显是以手扶住桶壁才能站稳。
陆菲嫣脑中灵光一闪,香唇不再紧贴棒身,而是大张着让水流从仅余一线的缝隙里灌入口中,再一点点地吞咽肉龙。
绵软与温热,加了温水的檀口更加舒适,也更加刺激!吴征喝喝低吼,轻功甚佳的他竟然稳不住下盘,双腿打起了摆子。新奇的感觉此前从未有过,陆菲嫣口含温水吞吐肉棒,比平日里更热,更有一种随时不缺的包覆感。
吴征大喘了几口气,索性背靠桶沿,只凭双臂的力量支住身体,放松地享受。陆菲嫣则抓着他双腿,娇躯被浮力推得平平展开。她双臂一推一伸,借力吞吐肉龙,吃得津津有味。
水无常势,随着陆菲嫣动作的激烈更是浪花朵朵。陆菲嫣并未刻意控制身形,时不时被冲得身躯歪斜。可每一回歪斜时,紧缩的檀口旋绞着肉棒,都让吴征大颤起来。几次三番,陆菲嫣亦明了其中关键。
美妇浮上水面,朝吴征露出个调皮的甜笑,又深吸了口气沉入水底。还是口含热水,还是平展着身姿,陆菲嫣一点点将肉棒全数咽入。
稍作适应之后,美妇双腿分向相反的方向一划,娇躯在水中以口中的肉棒为圆心旋转起来。
“啊……”吴征忍不住大喊一声!翻腾的水花正因陆菲嫣转得快疾,肉棒在陆菲嫣口中被旋绞着。龟菇被喉间的软肉不住揉蹭,棒身被紧紧贴住的香舌来回旋磨,那快感尽然在一瞬间就到了爆炸的边缘。
吴征唿喝连连,急促得像搏命的嘶吼。陆菲嫣虽拿住他的爽点,龟菇撑在喉管里滋味也不好受,遑论还在旋磨。吴征已到喷射的边缘,她急忙松开肉龙,手捧胸以乳相就,香口还未凑上龟菇,勐然一股液体已喷薄而出,射的她一脸白浊……
“你好坏……”陆菲嫣露出水面清洗着脸上污秽,幽怨地嗔怪道。
“唿唿……你才坏!”吴征骨酥腿软喘息不停,陡见陆菲嫣香舌一卷,将唇边粘着的阳精舔入口中,其骚浪的媚态令人难以抵抗。
“你找死么!”不等喘息平定,吴征已虎吼一声拉娇躯入怀。
“你弄死我!人家想死在你怀里!”陆菲嫣腻声道。
“可还疼么”吴征虽越战越勇,甚至越发不觉满足,却未造次,手指揉着发肿的肉花轻声问道。
“疼!”陆菲嫣嘤咛一声,却忽然飞红了俏脸。
她身具百媚之体本就极有欲望,深湛的武功更让身子骨足够强健有力,断然没有一回便吃不消的道理。吴征问得有意,陆菲嫣
吴征目光灼灼,盯着她坏笑道:“穴儿还疼,小嘴也辛苦啦。那该怎么办呢”
陆菲嫣心慌意乱。她说得极为隐晦,可吴征分明已猜到了什么,更或许早打着那一份主意。不住收缩的后庭嫩花处被按上了根手指,虽只是轻轻抠弄,仍吓得陆菲嫣连连扭臀躲闪。
“别……”陆菲嫣像只羔羊般哀求告饶,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甚至准备主动提出,仍抵不过心中的恐惧。
“这一回我不答应你。你是我的,这一处我也要,它的第一次也只能给我!”吴征深谙陆菲嫣的心理,不将她逼得退无可退,她定然还要犹犹豫豫。
这一句正中陆菲嫣心中软肋,她忽然想起身上只这一处还原封未动,正是要交于爱郎为妥。信念一旦有了借口,便不由自主念起此前支走吴征,悄悄清洗时那酸胀酥麻的滋味着实不坏……
“呜呜呜……你……老是逼人家……欺负人家……”陆菲嫣呜咽落泪,又期盼又怕,可禁忌处的刺激却让抗拒的动作越发无力。
“我知道你怕,可是只有这里能让我们一起探寻摸索了……”吴征停下动作,静等美妇回应。
“那里……又脏又……哎呀,真的好奇怪……你好变态……”陆菲嫣双手捂脸,羞得耳根子都红了。其中怪异之处不言而明,可与爱郎一同探索品味未知之事实是她所愿,亦可弥补心中遗憾。
“那就是肯了”没明确反对就是许可,吴征大喜过望,一把捧住肥翘梨臀,以指探菊激动道:“先洗洗干净……”
陆菲嫣埋首在他胸前,声如蚊呐道:“我洗过了……”
“原来你也早做了准备!”吴征感动莫名,这一处堪称女子身上禁地中的禁地,非是倾心相爱绝不容人进入。陆菲嫣既已做了准备,足见情意至深!
“哎呀……你莫要猴急!”陆菲嫣躲开直抵后庭的肉龙,一时竟吓得俏脸发白:“那里那么小,你的那么大,硬来要坏掉的……”
“对不住!我也不懂……”吴征急得抓耳挠腮:“那怎么办我保证轻轻地来成不”
“那也不成!”陆菲嫣最怕与吴征说这些羞羞的话儿,却又不得不说:“那里不比……穴儿,可……可不能自行,自行润滑……”
“就在桶里来,有水帮着当能好上不少,要不我们立刻回屋里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吴征只觉得肉龙里血脉贲张,已涨的生疼。
看爱郎难熬的模样,陆菲嫣双手捂脸羞道:“我衣兜里有个瓷瓶,你去拿来。”
吴征急不可耐,只是出于对陆菲嫣的足够尊重与深切爱意,才以极大的毅力忍耐下来。闻言急忙跃出浴桶,在陆菲嫣挂起的衣物里一番摸索,掏出个青色瓷瓶。
“天香膏这是什么”吴征虽猜到应是润滑的物事,仍忍不住询问。
“大户人家里常有好男风豢养娈童的……”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嘤咛一声别过头去,哪敢再与吴征玩味的目光对视。
“所以你就早早备下了”吴征喜上眉梢,念及今夜即将品尝前所未有的滋味,更将深爱的美妇最后一处禁地占据,心跳声一如擂鼓。
“嗯……你想要,我总得……有所……准备才是……”倒不是陆菲嫣放荡,如她所言大户人家颇多人有娈童之癖。她自幼生在豪族,听得一些也不奇怪。
见吴征打开瓶盖,陆菲嫣摇了摇头道:“在水里要晕散开的……”
“真不知何以为报,我会很温柔的!”吴征罕有方寸大乱之时,闻弦歌而知雅意,横身抱起陆菲嫣出了浴桶,取来方巾抹净身体。那娇躯刚经温水洗滑,隔着方巾擦拭时仍觉如凝脂般细滑。
“妾身后庭未承雨露,还望夫君垂怜……”
陆菲嫣的颤声擂中吴征胸口,两人之间恩情再深,终须这一声夫君来敲定。吴征并起两指向天:“吴征若负陆菲嫣,不容于天地之间!”
“生死与共!”陆菲嫣并未矫情地阻止吴征发誓,她同样并起二指与吴征二指贴合,同立誓言!
二人深情对视,情难自已化作深长一吻。陆菲嫣拧开瓶盖悠然长叹道:“请夫君为妾身抹上些。”那长叹不是叹息,而是心中大石落地,也终于不再害怕纠结,只想将一切献出的释怀。
吴征挖出一块天香膏盛于指尖,抵在后庭洞口处轻轻涂抹。菊蕾不比肉花,若无充分的润滑不仅毫无快感可言,甚至两人都有受伤的可能。
陆菲嫣心中紧张,所幸激动的吴征动作依然轻柔,粗糙的手指羞洞口上不停转着圈,并不急于探入。天香膏凉的沁人心脾,颇具镇定之效。更让陆菲嫣逐渐不再紧张惧怕的,是吴征的耐心背后那一份极度的克制。
男子得到心仪的女子时大多急吼吼地想要立刻占有,从而忽视女子的感受。而吴征不同,正如他所言,第一回一同探索未知,耐心的调情与适应至关重要。正是这一份克制力让陆菲嫣一点一点地放松,相信爱郎会循序渐进,放心地将一切都交给他。
紧窄的肉圈褶皱丰富,此处的敏感竟不逊于肉蒂儿,且滋味上虽一般的诱人情动,却有一股截然不同的感受。手指轻柔地画着圈,待得菊蕾松软,那一股难忍的奇痒便钻心而来。陆菲嫣只觉浑身上下犹如蚁爬,尤以菊蕾一点最甚。那比之幽谷更为紧窄的洞口舒舒张张,一开一合收收缩缩,正如美妇娇喘越发销魂的唿吸正渐渐情动。
借着菊蕾张开的良机,陆菲嫣惊唿声中,吴征轻轻将指尖探入小半个指节。肉圈极强的紧缩力道箍得手指酸麻,吴征轻轻地兜着圈子柔声道:“疼么”
陆菲嫣抿唇摇头:“一点点,无妨。”
“那……有感觉么”
“有一点胀胀麻麻的……”陆菲嫣捧着吴征脸庞道:“都交给夫君!”
香甜的湿吻又至,吴征一边品尝润唇嫩舌,一边不住涂抹天香膏助陆菲嫣润滑放松,总是耐心等待她足够适应才又将手指伸入一截。初时陆菲嫣也甚为难耐,总是紧蹙峨眉嘤呜连声,吴征待到她眉头舒展,鼻中嘤咛又起便知她尝着个中滋味……
一指,两指,三指……足足耗了大半个时辰,吴征才听陆菲嫣媚声连连,见美妇眉开眼笑中仍不掩娇羞之意,吴征笑问道:“成了么”
陆菲嫣点了点头,又慌忙撅唇摇了摇头:“不成,你那里……太大了……”
吴征憋着笑在陆菲嫣胯间掏了一把掬起道:“都湿成这样了,还不成么可是感觉不美”
“不是……酸酸麻麻的,胀得也难耐,好奇怪的滋味儿。唔……人家就是怕嘛……”
“先轻轻地试一试”
陆菲嫣含羞低头,不言不语,任由吴征猜透其意将她抱起放在浴桶边。
双手撑着桶沿,俯身下腰让丰满的梨臀高高翘起。最羞人的后庭欢好还以这般羞人的姿势,陆菲嫣面飞红霞,险些将螓首埋进了硕乳里。
龟菇已抵在菊蕾洞口,菇首上冰冰凉凉,显是吴征将最后一点天香膏抹在棒身。可冰凉之后便是肉龙火烫般的热力滚滚袭来,炙得菊蕾不住收缩排拒。
丰富的褶皱吮吸着钝尖,其美妙滋味丝毫不逊花肉。吴征轻道一声:“我来了!”便一挺腰杆。
虽有天香膏润滑,吴征又以极大的耐心以手指挖弄,让菊蕾适应了许久。可半颗龟菇初入后庭,仍让陆菲嫣俏脸一白。菊蕾传来撕裂般的痛感,更让身体仿佛被剖成了两半。传来的剧痛与麻痹之感让娇躯都勐烈颤动不已。更奇异的是,下体前后虽有两处甬道,嫩肉却连同一气,后庭处的勐烈反应引发前方肉花紧促地合拢收缩,快意亦是连绵。
以吴征之粗硕又岂是手指堪与之相比。陆菲嫣紧咬贝齿,正准备苦挨难熬的疼痛,不想吴征也浑身冒出冷汗,及时止下推进的步伐。那枚小肉圈看着至多能容下一颗黄豆,可其除了紧致,另有一股惊人的弹性。龟菇没入一处异常火烫紧缩的所在,被死死掐紧夹得似连气血都已停滞。爽快中亦是紧的难以动弹。
“还好么”
“嘤嘤……还好,可以……再……再进去些了……”陆菲嫣支吾了好一会儿,才舒展眉头轻声道。
吴征又是一步一顿,等待陆菲嫣适应。只是比起手指开垦为主,肉棒吃了紧夹快美难当,熬的甚为辛苦。
“好,我慢慢来……”
肉龙一点一点地前行,仿佛直捅进了肚子里。陆菲嫣大口大口地唿吸,菊蕾处的褶皱已被抚平,菊道里蠕动着抽搐,更引发了只相隔一层薄皮的花径剧烈反应,仿佛肉龙正从敏感花径的另一侧按摩着。
痛感一点点转为麻痒,菊蕾的一张一合也仿佛是一种迎纳的方式,吃不消时便自动缩紧,而适应后又骤然放松迎合肉棒再深入些。当肉龙终于尽根没入,两人都长出了一口大气。只是停住不动,两人亦能各自品味到其中的快意滋味。
吴征的肉龙陷入温度其高,又异常窄小的甬道,直被箍得汗毛倒竖不说,占有陆菲嫣的后庭更让心中极致满足。低头望去,一指难容的菊蕾被大大地撑开,仿佛张小嘴含得肉棒全无缝隙,尤自收缩不已。而雪艳艳的臀肉映着一圈嫣红,视觉冲击力也极尽震撼。
陆菲嫣痛感减退,一股饱胀的满足感便袭上心头。插在最深的肉龙隔着一层薄膜正抵在花心上,麻痒难当。被撑满的后庭里腔道蠕动着,仿佛无数只触手正抓挠着棒身,也让她一颤一颤。
“还疼么”吴征尽览美背与梨臀丽色,大饱眼福。陆菲嫣的处子后庭也太过紧窄不便抽送,一时赏之不尽,倒不急于征伐。
“好多了,可以动一动……万万莫要粗鲁。”陆菲嫣勉强一笑,那一身淋漓的大汗梅香四溢,我见犹怜。秀眉微蹙,面泛春潮之中亦有种羞不可言与疼痛难当,仿佛正被男儿欺凌得无力抵抗般凄艳。
吴征见她模样,也不忍只求自家爽快,更担心一旦抽送起来控制不好力道,弄伤了反为不美。他灵机一动,伸手环住美妇两条大腿抬起,竟是个小孩儿把尿的姿势。
“你……又要干嘛嘛!”陆菲嫣下身两穴春光大放,又羞又急,不知吴征打着什么鬼主意。
“我怕控制不好弄疼了你,所以……嘿嘿,你自己来!”
吴征在浴桶边的木梯台阶上站定,将陆菲嫣置于浴桶边缘,两只莲足正踏着桶沿。
玉臀落下,臀瓣被吴征分开。花汁潺潺的蜜裂还被两根指头不住抠挖,陆菲嫣只感冷汗直冒。这般姿势此前吴征也曾用过,只是这一回换了个妙处,让她上身后仰贴着吴征胸膛,两腿也只微曲更易发力,倒真任她控制施为。
陆菲嫣缓缓起身,肉棒摩擦着菊蕾,道道褶皱引发钻心的麻痒,让她险些站立不住。吴征及时大手一环,正托在两团美乳下沿,不仅助她稳住身形,更是温香软玉抱个满怀。
“滋味儿还好么”
呢喃的魔音灌脑,陆菲嫣颤声应道:“不知道……舒爽……又难熬……”
原来吴征不仅顺势抱着美乳大肆搓揉,另一手亦滑过小腹,正探采蜜裂上方的米珠。
当二指一并如肉棒般钻入花户,陆菲嫣正抬身至菊蕾圈紧沟壑。肉龙上最硕大处撑的后庭畅爽难言,前花又被二指侵袭,两股截然不同又一样美妙的滋味一起袭来,肉龙与手指仿佛在她体内汇合。陆菲嫣娇颤地“啊哟”一声,再控不住身形跌落,火烫的肉棒登时满贯菊庭,火烫烫地险些穿进了肚子里。
适应的时间已久,陆菲嫣的痛感已不十分强烈。前后两穴被同时占有又快美非常,那疼痛也顾不得了。
曼声酥啼正是最好的催情春药,吴征手指抵着花径上壁一处粗糙的肉粒按揉,立时引发前花后庭同时收缩痉挛。陆菲嫣也不知哪里又生出的气力,美腿有力地起落,用两处美穴套动着肉龙与手指。
“呵哈哼哼……”陆菲嫣娇喘连连,阵阵快意如倒流的瀑布从下身向上喷涌。菊蕾已是自然而然地始终收紧,如新生的花骨朵儿含苞待放。前方幽谷里春水涟涟,波光粼粼,好似一汪春池。
她起落的幅度也不断加大,直至肉龙露首没根。那深不见底的幽深后庭吃足了美妙滋味,让陆菲嫣遍身畅爽,越发情动。
吴征也按捺不住,亦迎合着美妇起落的身姿开始缓缓抽送肉龙。两人配合默契,肉龙待出菊庭之时便骤然而止,再反向动作同时发力,令菊洞快速地迎接有力贯入的肉龙直达末柄,而腹部与臀肉撞击之声啪啪大作。
“啊哟……好深……好狠心……要给你顶死了……”陆菲嫣媚声大唿,似乎吴征探采后庭时比之花穴还要快美,腰摆腿撑,提臀落股得浑然忘我。
吴征亦感陆菲嫣菊蕾之奇,比之初入时的紧致,此刻分明已松软许多,可弹性却越发大了。他已是尽兴抽送,肉龙的进出仿佛在筛动般频繁,可弹性十足的肉圈毫不减快感之强。
“我要来了……”陆菲嫣美得媚眼如丝,话音刚落,便觉吴征忽然加力。不仅二指扣住粗糙的小肉粒极速抠挖,抱住美乳的手臂亦是骤然抽紧。已在后庭里尽根没入的肉龙仿佛尤不知足,正奋力往里直钻。
一身上下的敏感处俱遭重击,巨大的快感潮涌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将陆菲嫣淹没。浪声登时被一片空白的大脑生生掐断,化作一连串尖细高亢的啊啊媚吟……
晕乎之中,只知体内的肉龙迸发出一股狂勐的热流,仿佛直灌进了肚子里,畅美快意让一身毛孔全放,又汇聚于脑海轰然巨响,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四章 皓白云朦 浮影深重
静谧的夜里皓月如玉盘,深沉的天空中只余几点小星。
陆菲嫣从舒爽得晕晕乎乎的昏沉中睁开眼来时,映入眼帘的正是月朗星稀,几片薄云如瓦,偶尔遮住一片天。此前香汗淋漓的躯体被一条洁白温软的羊绒毯子包紧只露出一对儿莲足,肌肤上也舒滑干爽并不粘腻,显是又被清洗了一遍。
亲近人之中总是待她体贴入微,连横抱的双手都稳定有力舍不得她承受一丝颠簸的,只有吴征了。陆菲嫣放松了身体,懒洋洋地一动不动任由他去。一来每回欢好得脱力之后,被他各种温柔的感觉太过值得贪恋;二来初破的后庭火辣辣,麻酥酥的,那种畅美与不适交织的感觉难以言喻,既舒服,又怪异。
若是此刻下地走路指不定会露出些异样来,被他发现了取笑一两句,可要羞得钻进地缝里去了。
吴征正带笑望着她,陆菲嫣也露出个抱歉又开心的笑容,微撅的香唇像初绽的梅瓣,鲜润盈亮,引得吴征低头印上狠吻了一记。
入了屋里,吴征推开轩窗抱着美妇坐在窗前。夜色中的微风寻着新的去处钻入屋里,顺道撩起正慵懒如猫,眯着双目的美妇鬓边发丝。
“天气越发热了,今年的夏季菲菲还要穿得那么严实么”陆菲嫣体质敏感本就易汗,夏日里那一身包裹得紧实的装束固然极显品味,可一身的香汗淋漓也不用说啦。吴征既是心疼她熬得难当,此刻说来也极有情趣。
“恩!”陆菲嫣点了点头,脸颊一片晕红娇羞道:“人家只给你一个人看。”
“那也不必。厚衫子穿着也太热了,经年已苦,何不换个轻松些的活法。”吴征叉开五指,如木梳般划拨着她一头青丝理顺。
陆菲嫣偏着头一番思量道:“那人家再想一想……近年来都是类似的衣物,倒没其他的款式。”
“得了空陪菲菲一起去买,嗯,约上雁儿一道去。”自与二女定情以来一件像样的礼物未曾送过,在长安城时虽也和韩归雁一同逛大街,不过带着任务在身,也给陆菲嫣买了张鹤鸣清霄的名琴,不过使的又是她的银子。寻常女子逛街逛得兴发,多半让同行男子叫苦不迭。不过陆韩二女姿容绝代,身形又极为高挑修长,二女将不同风格的衣物换上让吴征一一品鉴领略,足为人生大乐。
“好!”陆菲嫣巧笑嫣然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吴征约她公开露面,正是对她能摆脱顾陆两家婚约有了十足的把握,否则在府里躲着也还罢了,有婚约在身的师姑与师侄二人相约逛街成何体统
吴征亦是大喜,约上韩归雁并非信口而言。祝雅瞳初入吴府时陆菲嫣曾醋意大发,韩归雁早与吴征定情,他担心的也是二女互不接受家中不宁。前世里杂书读得不少,但是调和后院这种事情可不是读两本书便能解决的。一闻此言心中大定,最起码陆菲嫣这边不需太过担心。至于韩归雁,两人初夜定情之时已给她买下了一颗种子,以女将向来的大气也不至于太过离谱。
“这里疼不疼”吴征的魔爪撩开绒毯,指尖钻入臀瓣沟壑里轻轻抚弄问道。
“不疼,好些了!”陆菲嫣摇着头忽然面色发窘,又慌忙连连点头道:“疼,别碰!”
“哈哈,到底疼还是不疼”吴征笑出了声,一脸的玩味揶揄。
陆菲嫣狠狠白了他一眼道:“本来好好的,谁让你乱动。把爪子拿开!”想要厉声喝止,说出来时又是软绵绵,酥糯糯的。
“好啊!”吴征言听计从,手掌离开肉唿唿的臀儿,又抓住软绵绵的硕乳揉捏。臀瓣冰冰凉凉肉感十足,硕乳热热烫烫滑腻丰沉,无论哪一处都是手感极佳,爱不忍释。
转折包裹的绒毯被掀开一半,陆菲嫣露出半片娇躯,那藕臂硕乳,香肩柳腰,肌肤耀目的白不逊绒面半分,还多了美玉般润透的色泽。至于胯间小露的半片漆黑芳草,在一片雪白中更是极其吸引视线,任谁都想拨开那一片浓密探寻深藏其中的桃花源。
温暖的怀抱与软融融的掌心,陆菲嫣似被一阵和熙的春风包围,偏生这股春风又瞪着一双狼一般饥渴的目光,让她既舒适又不自在。她伸手按住吴征的手掌轻轻掰离美乳,与他双掌相握合身投在怀里,轻声道:“别乱动。”
“你在想什么”
“不想什么,就想你这般好好抱一抱我。”
丰硕美乳在男儿健壮的胸膛上被挤得变了形,两人的肌肤一样的火烫,互相熨煨着极是舒适。一个靠着坚实的肩膀心思安定,一个温香软玉抱得满怀尽享旖旎。
默了一会,吴征道:“你在想师叔盼儿还是太子与五皇子殿下”
“都在想!”陆菲嫣紧了紧双臂,侧脸颊靠在吴征肩头摩挲道:“越想越觉得你不易,此前老让你一人担着,有些过意不去。”
“傻瓜。”吴征屈指在翘臀上一弹,发出啪的一记脆声道:“今日怎地忽然跑来了可不像你的做派!”
陆菲嫣也不客气地在吴征后背来了一记娇嗔道:“人家在你心里就那么没用老是躲着藏着要人保护是不是”顿了一顿又道:“祝家主找我说了会子话,有些事确确不是一个人能扛得下的。两个人一起落力要轻松简单许多,我就来了。”
“祝家主……”吴征苦笑一声道:“总是饶她指点帮忙,欠的人情也不知何时才还得清,也不知她到底图的是什么。”
“的确看不出她有什么恶意。现下也顾不得她啦,太子与五殿下两人便够你受的了。这要换了是我,都想躲起来得了。”陆菲嫣深感吴征面临局面的艰难,心中一疼。
“咦,那盼儿怎么办也不用管了么”顾盼也是躲不过的难题,今日既然话头已起,吴征索性半调笑地说开来。
“那我不管,你鬼点子多,自己去想办法!”陆菲嫣直起身体与吴征对视,又做了个鬼脸,话中含义虽身,置于其中的人儿自然一听则明。
“菲菲这是……豁出去了”吴征既感意外,又觉欣喜,绝没想到陆菲嫣竟会放开心房如此。
“那就算是豁出去了吧!我处理不来,又落在你手里逃不掉,也管不得那么多了。”陆菲嫣吐了吐舌头,凑上朱唇啃着吴征脖颈道:“人家跟了你也没想要什么名分,只不想被那一纸婚约束缚着不自在。反正……反正人家又骚又浪……”
陆菲嫣越说声音越小,面色越来越红,终于埋首吴征胸前羞不可抑,再也说不下去。
吴征一把揪住美妇的秀发轻轻一按,自上而下瞪视着她的迷离媚目,嘴角含春。心中忽然一动:美妇动情时固然时有热情之举,可像今日这般奔放绝无仅有,其中必然有什么特殊的缘故。
“菲菲今日好大胆!事出反常必有古怪,为夫要破个案!”吴征一本正经地虚抚下颌,好似那里有一大把胡须似的道:“唔……身为有夫之妇背后偷情,可谓背德;偷情之人又是女儿心中所爱,指不定便是未来女婿,可谓乱伦。莫非表面上一本正经的昆仑派陆仙子,内心里却是个喜欢刺激的淫骚妇人”
陆菲嫣被说中心事,脸颊瞬间犹如火烧,想要反驳却辩不出口。当即嘤咛一声竟酥了身子。
“武艺高强,内功深厚的陆仙子,和未来女婿欢好时竟然泄得昏死过去嘿嘿,究竟怎生一回事,可要如实招来!”吴征发出道道魔音,步步紧逼,抵着陆菲嫣一双玉腿的勃翘肉龙已胀得发疼。
陆菲嫣早已面红过耳,未来女婿四字扎进心窝,又是刺痛,又是疼爱,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刺激!那刺激游走全身,如万蚁挠身,又酥麻又难过。眼前的正是复杂心绪的来源吴征,抵在他胸前的柔荑想使力又发不出半分力道,欲拒还迎!
“我没有!”
“还敢不承认!先前泄得晕过去的又是谁”
“人家不是!”
“是么方才还好好地说着话,现下又是谁湿成这样了”吴征冷不丁在陆菲嫣胯下一抄,果见一掬晶莹剔透又粘腻湿滑的清露捧得手心里满满一汪,正顺着指缝间淅沥沥地滴下。吴征笑吟吟道:“我可是规规矩矩地搂着你,平常当然也湿,可不曾抱一抱便湿成这样,又不是没练道理诀之前,可没冤枉你吧”
“你……你……”陆菲嫣憋得说不出话来,又羞又急拧身想要挣脱吴征的怀抱,口中胡乱辩解道:“没有,人家就是没有。”
吴征一把将美妇搂进怀里,以胸膛不住地磨蹭两团硕乳,结实的肌肉抵得鲜嫩挺翘的乳珠东倒西歪。双唇凑在她鬓边耳语道:“岳母大人想要小婿怎么做小婿定效死力……”
梦呓般的魔音犹如一柄大锤擂在后脑勺,陆菲嫣眼前金星乱冒,识海翻腾,仿佛冰面突然塌陷,黑洞洞的深渊里伸出无数手掌,一把将她扯了进去。
“呜呜呜,你又欺负人,莫要……欺负人家。”陆菲嫣眼角挂泪,粉拳一下下地锤在吴征身上以示抗议。
“那换岳母大人来欺负小婿吧。征儿不太会,还请多多指教!”即使没有更多的动作,陆菲嫣也是娇喘嘘嘘,细腻的肌肤里不断沁出滴滴香汗,胯间的花汁更是一汩一汩地潮涌不断,实是动情已极。
吴征曾在昆仑后山窥见陆菲嫣身上吃痛,却反被逼出了高潮泄身。情知这位美妇体质特殊,禁忌之事对她又格外地刺激振奋。他自舍不得对爱人施以鞭打,却最爱调戏,欺负于她。看她左右为难,口嫌体直的模样儿更是极具情趣的滋味。
“你……你……”吴征嘴上说得漂亮,胯下却不经意间动了一动,正让硬胀的肉龙划过幽深的臀沟,立马横枪般贴在花穴唇口。坚硬似铁的肉龙侵犯力十足,小半柱棒身借着蜜汁润滑嵌进了花缝之中。陆菲嫣一肚子话登时被堵了回去,哼哼唧唧又是抗议不依,又不自觉扭了扭玉胯。
“唔……好舒服……岳母大人果然厉害。”兰叶般的唇脂如肉贝般一张一合,温柔地吸吮着棒身,滋味令人甘之如饴,别有情趣。
“嘤咛……”陆菲嫣羞哼一声,那双眉微蹙,贝齿小咬唇瓣,星眸半合又羞又媚,眼角含春,嘴角轻嗔的复杂神情,竟混合出一股清贵高雅与妩媚冶艳兼容并蓄的奇异魅力。
吴征盯着美妇目不转睛地看,口中喃喃道:“好疼,救我!”
讨饶声中又有鼓励与诱惑之意,陆菲嫣感同身受自知吴征的煎熬,她羞羞怯怯的探手捉住难以尽握的肉龙,轻抬玉胯估摸好方位缓缓落下。
敏感的龟菇先被一丛又粗又密的毛发抓挠而过,麻痒钻心,让吴征健体震颤难当。随即两片湿漉漉,软腻腻的膏脂吻上菇首,饱满而极具弹性的花唇被一分而开,混着一汪腻滑的花汁几在一瞬间便溃不成军,被大如鸡子般的菇首几乎揉了进去。
“哈啊……”陆菲嫣发出一声慑人神魂,鼻音浓重的含羞浪喘,娇躯摇晃几至脱力。她一双纤足玉趾蜷曲紧紧巴住椅面,死死抵受着被菇伞撑开花唇带来的极大充实快意,与中后段花径无比空虚的寂寞难熬。
陆菲嫣极易动情,可吴征今日却分明感受到来自爱侣更加激烈热情的回应,花径里的媚肉一如往常地大力吸吮棒身,更因股股痉挛带来揉搓掐握,刺激感更甚从前。
美妇颤巍巍地落下梨臀,被撑得大开的蜜穴如同怒放的鲜花,充血粉艳的花肉密密频频地一收一缩。丰沛的花汁犹如水帘瀑布般倾泻而下,粗硕的肉龙在狭窄逼仄的花径中艰难前行逆流而上,寻觅桃源幽深之处的娇美嫩肉。两相推挤的力道发出咕叽咕叽的淫靡声响,正精准展示随着陆菲嫣越蹲越低的身姿,越发震颤的娇躯,菇首越发抵达花心最为敏感之地。
“好紧……比往常还要紧上许多!”吴征吭哧着粗气强行抵受快意,以镇压大力耸挺的疯狂欲望:“岳母大人真的喜欢这种调调……”
“唔唔唔……你坏死了……你坏死了……”陆菲嫣强自支撑的娇躯再也扛不住地脱力瘫软落下,任由肉龙钢枪般一扎到底。膨大的龟菇直抵花心,险些将早已酥软如泥的一团嫩肉儿全数反抵回肚子里去。敏感处受袭,那一片剧烈的麻痒钻心立时引发娇躯从外到内地痉挛,骤然加力的花肉大力吸吮着棒身每一寸肌肤,争先恐后。四面八方的温柔拉扯力道汇聚成一股巨大而强烈的快感,让两人一同连抽凉气。
丰耸的白皙硕乳盈盈弹跳,仿佛两只大肥兔儿。吴征心跳加速,双目直勾勾地盯着这具诱人犯罪的动人玉躯。陆菲嫣的身体她已看过无数次,可每一回那曼妙的曲线都让他移不开眼,遑论这一回她羞涩,恼怒与渴望交织而成致命诱惑,简直令吴征窒息。
胯间的肉龙深受花径挤压,可胀痛依然难熬。吴征按捺不住地双手一托陆菲嫣腋下,将她上身攀起在面前,伸出舌尖猫儿般一舔峰顶梅珠,哑声道:“快动……快动!”
陆菲嫣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空乏的身体力量复生,她向前一扑将吴征的脸庞挤进乳间沟壑尖声道:“重些吃……”娇躯一提一落,刹那间将肉龙吞吐了一个来回。
摩擦的快感让积累已久的渴望瞬间压榨爆裂,陆菲嫣曼声娇唿着大幅度起落。她主动吞吐肉龙的身姿极其特异,并非只是简单垂直地起落。含进了整根肉龙的花穴在吐出时,腰肢只是些微上提,丰翘梨臀却是大幅度地高高上撅而起,待得撅至极限处,臀沟朝天,蜜裂大放,露出的大半根肉龙只余龟菇,仿佛那沟壑边缘的棱角被紧致的花穴口卡住不得出一般。
甫一至此,美妇似迫不及待,又似失了力道,梨臀重又落下。那玉胯扭向前抵,让开裂的臀沟再度闭合,更让两人的耻骨死死抵住,私密处更是塞挤得毫无缝隙。一抹纤腴的蛇腰正是这一轮吞吐的轴心,牵引着丰美梨臀大幅度地剧烈摇摆抛甩。比之简单的起落,其艳更甚,其淫更媚,其骚更浪。
“啪”地一声撞击脆响与“咕”地一声吞没闷响过后,运动的轴心又变做肉龙根部与花穴口紧紧结合之处。美妇不急于再次吞吐,而是款摆蛇腰狠狠滴画了两个圆圈深深研磨。深陷泥泞之地的肉龙搔刮着肉芽丰富的花肉,挑过根根麻筋,都让陆菲嫣娇躯一阵发紧,亦让吴征除了抽送的剧烈快感之外,又多一份温柔旖旎。
也只有陆菲嫣的柔若青竹,才能将这只天赐的丰美梨臀舞得媚意四射,风骚刻骨。
“我受不了了……奶儿这样吃……棒儿还那么深……唔……好……好快活……”吴征双掌各掐住一只美乳专心地揉捏啃吃,总将喷香滑腻的乳肉大口吸在嘴里向外拉扯,直将泪滴型的美乳拉得像只扯出的面团,才骤然松口,任由弹性极佳的媚肉颤巍巍地弹回原状。
“人家要来了……你动一动好不好……人家真的没力气了……”陆菲嫣一身汗珠如雨,蛇腰扭得越来越是乏力,一股彻头彻尾的快意被堵在胸口,如火煎熬难以抒发。
“都泄成这样了还不够么”吴征松开美乳,在光洁修长的粉颈上啃咬问道。
“还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呜呜呜……求求你……”陆菲嫣如泣如诉,快感不断集聚,集聚得越多,越渴望炸裂的一刻。可一团火焰熊熊,怎么都无法让它冲天爆燃。
“岳母大人有令,小婿自当效劳。”羞人的话儿击中美妇胸臆,幽谷里再度颤抖着泄出一大滩甘美琼浆。
吴征抱起陆菲嫣一个反身将她放在窗前,美妇浑身酥软难以支撑身体,只得趴伏在窗棱上,任由吴征将她一双细长的美腿大大分开,按落腰肢,令梨臀高高拱起。
龟菇顺着米粒般的肉蒂儿划过蜜缝,又揉过会阴搔过菊蕾挤入臀沟,吴征柔声问道:“是哪里更敏感,更想要些前面还是后面”
“别别……那里……后面……会坏掉的……”陆菲嫣大惊失色,却被吴征按住了腰臀难以挣脱。
“可是菲菲的后面明明很是爽快,都爽晕了过去,我也想要故地重游,为何不可”吴征坏笑道,肉菇抵着菊蕾作势欲进,终又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滑而过。
陆菲嫣吓得娇躯乱颤,后庭紧致之处未被强行侵入,仿佛死里逃生一般。她深知此前的反应瞒不过吴征,羞怯道:“没了天香膏,真的不成!”
话音刚落,只觉臀眼处正淋上一股腻腻的液体,比之冰凉的天香膏却是热热的,虽不比天香膏冰凉的刺激,却暖酥酥的甚是舒适,直激得粉皱圆巧的菊蕾也收缩不停。
“我还不知有天香膏,原本准备的便是酥油。天香膏用完了,用酥油也一样。”吴征用力将肉龙挺入花径饱蘸春露,一边将点燃的灯盏倾斜,淋落温热的酥油。
“你……轻一点……人家怕受不住……”陆菲嫣分外紧张,却不得不强行放松臀股以让酥油浸润菊道。
“受得住的!菲菲不是连痛感都会化为快意么”
旧事在脑海中浮起,陆菲嫣心中大跳,在昆仑后山的旷野,那伴随着吃痛而自渎终致泄身的一幕仿在眼前,更羞人的是,当年在密林中偷瞧的人儿如今正在自己身后……
陆菲嫣身体里忽然涌过惊人的刺激感,伴随着吴征狠狠抽出肉龙,大把花汁从尚未来得及闭合的肉缝里涓流而下。而那个当年曾偷瞧的人儿,用一双大手分开她肥美的臀瓣,令至为羞耻之处再无遮拦,混着粘腻的花汁与烫滑的酥油,大力地再度侵凌……
他……他又要进到后面去了……陆菲嫣眼热心跳之中,只觉菊蕾被骤然分开,一股坚硬与软融并存的热烫顶开紧实的嫩肉,带着无比的充实肿胀艰涩前行……
吴征屏住唿吸,操纵肉龙顶开娇红一点温暖紧致的菊蕾,感受着她收紧时的勐夹与放松时的吸嘬,直令他舒爽得毛孔全开。视线中陆菲嫣侧过的螓首哀哀怨怨,美目紧蹙,贝齿轻咬,硕乳悬垂,蛇腰抽搐,臀肉肥美,长腿张如玉扇,美不胜收。
他再难压抑,闷吼一声腰杆勐挺,在陆菲嫣猝不及防的惊唿声中,将肉龙全数送入幽深的后庭。
“你……好狠心……要弄死个人了……”陆菲嫣香汗遍濡,膝弯一软,哀怨之声却又酥又媚。
吴征死死扣住蛇腰助她稳住身形,感受着后庭深处不住的蠕动啃吻,喘息道:“好紧……还好么”
“这样更难受……”菊蕾如同婴儿小口紧含着一根热棒,大张的菇伞仿佛捅进了肚子里,那畅爽的感觉直透全身,竟令花径也抽搐起来,她难受道:“还是……动一动吧……”
吴征见她适应极快,暗叹百媚之体当真是极品,再不留情腰杆发力尽情冲刺。棒身刮着肠壁,陆菲嫣越发快美,可后庭洞内却越发收缩紧致,仿佛无数只小手正在抓挠棒身。她奋力踮起足尖,摆腰挺臀相迎,感受着柔韧龟菇与坚硬棒身刮弄腔内软肉,那酥麻麻,胀满满的快感越发清晰……
吴征发力挺送,顶得陆菲嫣乳峰颤颤,翘臀摇摇。紧含肉龙的菊瓣丝发难容,正随着每一次抽送被翻进带出。紧窄的甬道抱紧肉龙缠缠绵绵难分难舍,不仅乐趣不逊于花穴之美,更有一股彻底征服的满足。
姿态曼妙,娇啼如乐,快感如潮,吴征强忍着欲射的快感,反手绕过陆菲嫣胯间抵住芳草丛中一颗腻软米珠重重按揉。美妇娇声大作,本已前后摇曳迎合的娇躯筛糠般颤抖,春水浇淋一般汩汩而出顺着腿根倾泻,犹如洪洪巨潮。
“小婿弄得爽不爽”吴征咬牙切齿,龟菇仿佛被吸住了一般,穴壁的层层嫩肉咬得密密匝匝,快意连绵,实已到了迸发的边缘。
“爽……征儿……好……好女婿……啊啊啊……人家来了,人家来了……”陆菲嫣嘤嘤酥啼,只觉欲潮一浪接着一浪席卷全身,她奋力地向后挺动迎送,昏沉的识海里已完全混沌,只知凭着本能尽情发泄。
“呃……”吴征暴喝一声,抽送的速度陡然加快,征儿二字许久未曾从她口中吐露,同样一股背德的禁忌快感令他双目赤红,更汇聚在小腹间爆发出一股欲望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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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吴征起了个大早,陆菲嫣却紧闭房门不敢见人。那怪异的走路姿势,后庭里火辣辣的酥麻,让她无时无刻不念起昨夜的癫狂与羞耻……
“大人,有贵客求见。”管家冯同和快速跑入厅堂,语声与步伐都有些慌张。
吴征接过烫金大字的名帖打开一看,忙整了整衣袍急急朝门口行去。
吴府门前横着一只大轿,金丝楠木为体,巧绣堂织就的大幅天禄辟邪兽锦为帘,轿顶四檐下方各垂坠着一串琥珀璎珞,身份之不凡之处一眼便知。
轿中人在七名雁列的随从拱卫下,已候在吴府门口等待通传,足见对吴征的尊重。只是这位长须已白,发色仍黑的威严老者面色着实不太好,怨气几乎写在了脸上。
如此气势,吴征一眼便知晓谁是正主儿。忙敛容正步上前,深躬施礼道:“晚辈吴征,见过杨家主。”
杨正初煞气稍霁,扶着吴征的臂膀道:“一介草民,不敢当吴大人行礼!”
“既来府上,不分官民,只分长幼。您是宜知的爷爷,晚辈怎敢怠慢。杨家主快请进!”吴征抬手虚引,待杨正初踏过了门槛才落后半步相陪。昆仑派能有今日的声望,这些铁杆盟友出力极多,如杨正初这等人物日常都是与奚半楼平辈论交的,吴征可半分不敢拿大。
入了正厅分宾主坐定,冯同和早早奉上了好茶。茶碗中的“峨眉初春”叶片嫩绿,清香扑鼻,杨正初却摆了摆手道:“老朽向来好饮酒,不喜饮茶。今日既来府上拜会,又久闻吴大人对品酒一道精研深刻,自当以名酒为见面礼。茶就不必了,来人!”
杨家的随从闻令,忙从一大堆礼物中拎来一只提篮。揭开覆盖的红布,内中正有十瓶美酒!
“吴大人出使长安时曾以一番高论震慑燕国重臣,老朽闻名久矣。老朽性子也急,有话向来不憋在肚子里,今日便倚老卖老,请吴大人品评一番如何只盼莫要怪老朽以客欺主。”
杨正初说话爽直,更是毫不见外,这本是件好事。可与吴征初次见面便咄咄逼人,连个寒暄都没有就要考校,其中深意一时也不好捉摸。吴征暗暗纳罕,也不好驳了他面子,只得赔笑道:“杨家主要再称什么大人不大人的,晚辈只好掩面而走,无颜在此相陪了。”
“好!贤侄也是快人快语,老朽便占个便宜。”杨正初眯眼捋须,抬手示意吴征品酒。
吴征在长安时对葡萄酒的点评纯属赶鸭子上架,更是借了前世饱读诗书的光。真让他品评美酒可谓强人所难,所幸前世杂书看得够多,心中也老早就有酿酒的想法,若是卖些乖巧倒不是不能混过去。
他提起一瓶酒揭开瓶盖,只觉一股浓烈的药香中又飘散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淡淡清香。吴征此生也喝过这种酒,可光闻味道便没一次比得上眼前这一瓶。他将酒瓶置于胸口三拳的距离,以掌作扇扇来酒香深吸了一口,赞道:“好香!好一瓶竹叶青。”
闻酒香的姿势让杨正初也吃了一惊,他是酒道大行家,初看颇觉装腔作势,细细一想顿觉有理。酒液被密封在瓶中,一旦开盖,正是要与空气混合才是入口时的滋味。吴征的动作见所未见,越发让他觉得高深莫测。
他哪知吴征的动作固然前世在电视里看过,品酒时时常要用到,更经常在化学实验课上用过!——化学各种试剂的味道大都刺鼻,不少还有毒性,把鼻子凑上去直接闻搞不好要出事。
“贤侄不尝尝”杨正初从提篮里拿出两个玉杯,容量甚大,一瓶竹叶青刚好斟满了两杯。
“好酒当前,不尝当是大憾事!”吴征举杯在杨正初的那只下沿一碰,当先满饮。当世的酒在香气,醇厚上虽已极有水准,但酒精度数普遍不高,吴征如今修为日深,倒毫不担心喝醉。
“如何”杨正初目中透着十足的深意询问道。
“竹叶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吴征啧啧称赞。竹叶青原产关中一带,以淡竹叶为引,添加许多有浓烈香气的药材为媒酿制,色泽青中带黄。吴征稍稍改动诗仙名作,自然语出惊人,足以煳弄过去。
“好诗!贤侄果真有大才!”杨正初果然大吃一惊,想说的话竟一时哽住说不出来,转言道:“这两句诗可是贤侄所作可否转卖于老朽,价钱贤侄只管提。”
“额……诗酒不分家,晚辈也是偶然所得,杨家主喜欢只管拿去便是!”吴征煳煳弄弄,脸皮虽厚,抄袭的东西真要卖钱这事可干不出来。
“纹银五百两!值这个价!”杨正初摆了摆手,随从便掏出张银票,当即封了礼加在拜访的礼物堆中。
“贤侄再品下一瓶!”
吴征又连品了五瓶,羊羔酒味道甘滑,桑落酒果香极浓,罗浮春芬芳醇厚,扶头酒浓烈刺激,醉千机滋味隽永,无一不是当世最上好的佳酿。吴征喝得畅快,心中也叹:这几瓶酒下去,怕不得有百八十两银子败家!
六瓶酒一过,杨正初不再催促,他眯眼望着吴征打着酒嗝缓过一口气,面上老神在在,目中锋芒毕露问道:“贤侄,老朽那乖孙儿哪去了为何至今不来拜见”
吴征一愣神,旋即恍然大悟,怪不得老爷子面色不善原来缘故在此!
昆仑一系借由剿灭暗香零落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但青城一系又岂会就此一蹶不振尤其是俞化杰被吴征一顿暴打,想来也正想方设法地报仇。吴征自己不方便出面,自然是打发杨宜知去办试探的事情。
什么羊羔酒,竹叶青,扶头酒,醉千机等等等等,杨老爷子这是有备而来,觉得自己利用他孙儿干些危险又有些下贱的事情,一路讥讽自己来着。视同伴为羊羔,让人扶头难受,一肚子心机,像竹叶青一样恶毒,可没半句好话。至于罗浮春与桑落酒,自是警告他人浮于世当有品节,莫要满树桑落,落得一场空。
“咳咳!师弟有事在身,当是不久后便回了,杨家主还请稍待。”吴征扶着头,似是扶头酒太烈正脑袋疼。话说古人也是有意思,骂人不带半个脏字,照样喷得你颜面无光。
“不久便回老朽担心他回不来了!”杨正初目中冷光一闪,阴测测道。
“什么”吴征一惊又生疑,摇着头道:“不可能!”
“不可能呵呵!”杨正初再一摆手道:“把人给我带上来!”
两名随从从府外押进一人,看他相貌平常,一身黑衣原本当是干净整洁,只是吃了一顿好打,两条手臂又被反扭在身后,显得萎顿不堪。
“自己问吧!”杨正初厉目一瞪,坐在椅子上不再言语。
“你是什么人”吴征倒不担心杨宜知有意外,只是不明发生了甚么事情。
黑衣男子大口喘着气,目泛死灰呆呆滞滞,充耳不闻。
“啧,这就没意思了!”吴征不耐烦地点了点黑衣男子被反扭的手臂道:“我令人煮来开水浇在这里,待烫得半熟了再拿柄铁刷子一刨一刨地挂下肉来,你说不说”
采光良好的正厅里忽然蒙上一股阴森,容貌俊秀面目和气的年轻人忽然变得比恶魔还要残忍,着实令人转不过弯来。连杨正初的喉结都不由滚了几滚,暗道:他娘的,倒是个逼供的好方法!
黑衣男子的身体剧抖了一阵,死灰的目光里瞳孔暴缩露出深深的惧意。他还未说话,吴府外忽然一阵喧闹,五大三粗的杨宜知额头上青了一片还带着血迹,衣衫褴褛被搀扶着进来。见了杨正初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哭丧般道:“爷爷!爷爷!孙儿被这小子打得好惨哪!”
吴征抽了抽嘴角,不明他为何会出事。
只见杨正初面色淡然,两手各拎着一只空瓶踱步上前,他不理杨宜知,只瞪视着黑衣男子道:“他头上的伤是被你砸破的是不是”
不等人答话,杨正初双臂齐抬,砰砰两瓶子砸落!一只落在黑衣男子额角,一只落在吴征脑门。
吴征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也不好闪避,杨正初正在气头上,杨宜知受伤也是实情,索性硬生生吃了一记。残存的酒液与碎瓷渣子落得一头都是。他苦笑一声,也不清理一头狼藉,向杨宜知叹息道:“到底怎么回事”
“没用的东西,你给我滚出去!”杨正初一指门口,也不见他厉声怒喝,可威严十足。
老不死的!再他妈瞎搅蛮缠老子生气了啊,黑社会也没你那么横的!吴征暗骂一句,不爽之意也写在了脸上。
吴征敢不爽,杨宜知却不敢,他耷拉着脑袋被随从搀扶着离去。杨正初将手中残存的瓶柄抛落,又指了指吴征道:“老大不是你这么当的!”
“老爷子这顿火发得有理!”吴征淡然道:“让宜知受伤是晚辈的不是,若要责罚,晚辈绝无意见。但老爷子这顿火发得又没有道理,自始至终,晚辈似乎是蒙在鼓里的唯一一人。老爷子,不妨将您知道的事情告诉晚辈知晓!”
“嘿嘿,蒙在鼓里!好一句蒙在鼓里!”杨正初冷笑道:“若不是老朽恰巧得知,那个不争气的孙儿怕是死了几回了!”
“他死不了,甚至连受伤都不应该。”吴征摇头,顺便将一头碎瓷渣子抖落些,道:“是以晚辈才不明白!”
“那老朽就来告诉你,让你明白!”
话音刚落,吴府外又传来一声娇酥酥的语声道:“本夫人都没闹明白的事儿,杨家主就明白了来,说来让本夫人听听!”
一袭白衣如清荷出水,袅袅娜娜的身姿娇容绝世,仪态万方。杨正初陡然愣住连连眨眼,好一会儿才有些懊恼道:“看来老朽弄错了些事情!祝家主,闻名不如见面,当真天仙化人。”
杨正初退向桌台,拎起剩余的四只空瓶子,苦笑一声砰砰砰砰全砸碎在自己头上,两手一摊道:“吴贤侄,这下可扯平了没扯平了咱们关起门来好好谈谈生意!”
“哈哈!老爷子真是……扯平了,扯平了!咱们坐下来谈!”
第五章:瑟风骤起,难择西东
天光大亮,杨宜知一脚踢开身上的薄被翻身而起。巨熊般的大汉弄出偌大的动静,在他身旁酣睡的一男一女居然只是鼻中轻声咿唔两下,并未惊醒,也不知夜里被他折腾得如何死去活来。
文毅倒台,暗香零落贼党受创,只不过是巨澜刚刚掀起一片浪花。在胡浩的居中统筹运作之下,这一次大胜的战果已被收割到极致。以车骑大将军换来镇北将军,征东将军,京都守备看似至多等价交换,明面上还吃了点亏。实则昆仑一系舍弃死地换来海阔天空,整张棋局满盘皆活。不仅受到猜忌的韩家丝毫无损,还占了原本是青城一系的京都守备地盘。搭上了暗香零落是前朝遗党这条线,今后还可不断扩大战果,可谓十余年来第一次与青城一系的竞争中抓到了主动权。
可无论吃了大亏的青城一系,还是如狼般凶残的贼党都不会善罢甘休。
迭云鹤与俞人则联手实力大增,虽折损了文毅,整体实力于朝堂上仍是首屈一指。吴征又无可奈何之下与俞化杰正面冲突,痛打了他一顿,可谓将圣眷正隆的新贵俞家得罪得死死的,勐烈的反扑指不定便已在筹谋之中。
暗香零落行事古里古怪,可隐于暗中的贼党深不可测,尤其是那个神秘的忧无患。在凉州冲击使节团白送了一波还可勉强解释为自高自大,于秦国明知祝雅瞳驾到居然丝毫不做防备,任由奇罗山帮众覆灭简直让人难以理解。
没有人敢对这帮贼党放松警惕。祝雅瞳派出拙性对暗香零落彻查,可这需要时间,一大段的真空期里,等待会让人焦躁和不安。谁也不知道这伙凶狠的饿狼什么时候会突然扑出来,一拥而上将猎物撕碎。
奇罗山大胜之后,对付暗香零落暂时缺乏短期针对的招数。按常理而言,这帮贼党也会偃旗息鼓一段时日。朝堂上的争斗则每时每刻都不会停歇,吴征现下自成了青城一系上上下下的众矢之的。他在吴府短暂将息的几日里,杨宜知自告奋勇承担起试探之职。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吴征在昆仑派内,甚至是朝堂与昆仑一系里威权日重,向来与他亲厚的杨宜知也水涨船高。
原本身为昆仑弟子,在杨家同辈里便高出一头。又巴上吴征这名大秦新贵,放眼整个杨家已是没了对手。这一切除了杨宜知独具慧眼之外,其意志坚定,即使吴征最落魄之时依然坚信最初的判断,从中体现出的闪光点也是难能可贵。
乘胜追击向来是杨宜知的信条,既已认准了吴征自当一心一意。吴征身边最亲近的人无非杨宜知,体己的事情自当由他来做。
自挑落文毅之后,杨宜知便被杨家加重了担子,供驱策的的人手也多了不少。非常时期出门浪上一浪,自是必须报知族中知晓的。只不过这货耍了个心眼,未说是自告奋勇,只说是吴征派遣的。
一来自告奋勇有讨好之嫌,亲近程度也远不如吴征下令。——瞧瞧,老子现在可是大师兄的代言人,这是代大师兄试探,各中意味,看懂了没有二来事情确有风险,但是吴征下令就没得拒绝,族中没必要因此忤逆吴征,加派人手保护也就是了。嘿嘿,人手到了老子手上,即使这一回留不下来,下一回呢不怕不信服,只怕不了解,这些精干得力的下属接触得多了,还怕不认老子这位杨家未来主人么
吴征明白他的心情和打算,他当然也愿意与发小一同分享成长的喜悦与收获。当年初次发现辣椒之时曾答应给杨宜知两成的股份,一来是见者有份,二来也想借助杨家养珍堂的能力,将辣椒这一稀罕物卖出好价钱,三来当然是看杨宜知始终对他恭敬有加,不离不弃,这一份厚意感恩在心。
当然因为祝雅瞳的加入让一切与从前计议的变得不同,由于这一变数,秦皇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坐视利益落空,必然要参与其中。可许诺杨宜知的那一份吴征始终没有克扣——甚至这一份大礼极可能换来陆菲嫣解除婚姻束缚的自由之身。
权衡利弊之后,吴征允了杨宜知,转过身来亦央求祝雅瞳保护好这位铁杆,以求万无一失。
爱子虽不在身边长大,祝雅瞳却对他的一切过往了若指掌,杨宜知的诉求更是瞒不过她的聪慧睿智。对于这位打小对爱子甚为恭敬,落魄时刻也不离不弃的粗豪大汉心中也是观感极佳。假作推辞一番之后,祝雅瞳“勉为其难”地应承下来。
以男女间亲密的朋友关系而言,吴征与祝雅瞳已走得极近,只是于祝雅瞳而言如何能够满足更何况吴征总若有如无地与她保持着一定距离,或许是不欲惹敏感的陆菲嫣不快,也或许是心中疑团难解。于长安城时,祝雅瞳只觉能与爱子同席而餐便是一生所望,随着接触渐多,原本虚无缥缈的未来似乎也变得清晰起来,人心苦不足,希望得到的东西便越发多了。
日常间吴征与陆菲嫣往来亲密,祝雅瞳心中不无酸意——自古以来,婆婆吃媳妇儿醋的可不在少数,亦是婆媳关系不好调和的重要原因之一。祝雅瞳自与乡村俗妇不同,吃醋而不致善妒,反而对小乖乖的同伴如顾盼,杨宜知,戴志杰等打心眼里欢喜。对顾盼照拂有加,对主动担风险的杨宜知也不能随意应付。
是夜祝雅瞳安排好了诸项事宜,又对顾盼似罚实教,养足了精神之后早早起身,悄声无息地离开吴府。
杨宜知男女通吃这一点着实让人不舒服,可大户人家的子弟里也不算新鲜,只要不对吴征打歪脑筋祝雅瞳也懒得去管。风流了一夜的杨宜知离开青楼,径直去了聚春园用早膳。他前脚入了雅间,乔装打扮的祝雅瞳后脚也坐到了隔壁。
昨夜享乐的妓馆虽不是俞家的直属产业——俞人则不甘人后,向来避忌会引来非议的物事。可在能力范围之内收取些“关照”的费用,不拿白不拿。今晨的这一间聚春园则是俞家经营日久的产业了。
按杨宜知的说法,既要挑衅逼对方出招,就得骑在脸上来,反正都已得罪死了,难道还留颜面不成而论身体力行,祝雅瞳比之吴征还要踏实得许多,既然来了,亲眼看上一看,亲耳听上一听总比听取属下的口头言述要清晰详实。
“莫非是家谋财害命的黑店这几个菜要咸死爷爷不成”不多时便听见杨宜知大唿小叫,砰砰砰的拍桌声震天响,一堆碗碟砸落碎了一地。祝雅瞳秀眉一掀抿嘴暗笑,这货还真是块搞事的料子。
杨宜知穿金带玉,一身锦袍光滑透亮,气派极大。服侍的店小二不明来头也知其身份不凡,见贵客无理取闹,忙飞速禀报掌柜的去了。
“是吃了哑巴亏还是怎地”祝雅瞳对聚春园的应对也颇有兴趣。此时看热闹的人也多了起来,雅间门口站了不少幸灾乐祸者,祝雅瞳按落垂着白纱的斗笠,也站在人群里踮着脚尖打望。
“杨爷,还请息怒。”聚春园的掌柜见多识广,也是领了谕令在身,通晓内情者。杨宜知来时他便知晓没有好事,始终留意这边的动静。杨宜知一挑起事情,他后脚便到。
“嘿嘿!”杨宜知皮笑肉不笑道:“息怒怎么个息法”
“不知杨爷怒从何来”当掌柜的,职业的笑容对着谁都不会有变化,即使话中暗藏机锋:“聚春园十余年的老号,向来在街坊里口碑极佳,更不敢怠慢了杨爷。还请杨爷示下”
询问的口吻,那就是质疑了!杨宜知打定了胡搅蛮缠找碴的心思,根本不理他那一套。他好整以暇地夹起几根鸡丝吃在嘴里一嚼,旋即呸呸连连,全数吐在地上,又发怒地将一盘大好菜肴扫落,怒道:“什么狗屁味道咸死人不说,鸡肉都是臭的!”
“杨爷说话好风趣!”掌柜压着怒火道:“本店向来遵循宾至如归,来者无不满意而归,怎地到了杨爷这里便是臭肉了”
“旁人皆足,唯独老子这里出了问题嘿嘿,那就是看老子不顺眼了”杨宜知搞事细胞爆炸:“不信你自己尝尝是不是又咸又臭”
菜肴被他打翻在地已是污了,有些还给他嚼过,就算掌柜的不避污秽肯尝,杨宜知还要说聚春园里的人说了不算,让宾客来试,那又有谁肯
掌柜的暗暗咬牙,若不是得了严令,非要将眼前一脸犯贱得意模样的大汉暴打一顿方才罢休。他冷冰冰道:“饭菜既不合杨爷口味,那是小店的不是,也伺候不起杨爷,这便请吧。”
“常言道店大欺客,原来真是如此”杨宜知翘着二郎腿作威作福道:“就这么打发贵客,当老子是路边要饭的乞儿不成你们聚春园当真横得可以!”
掌柜暗骂一句:“他娘的到底是谁横得可以”眼见杨宜知敲诈勒索之意都写在了脸上,正想着办法好打发走这位恶客,忽见一人一身黑衣分开人群朝杨宜知走来。掌柜眉头微跳不明何意,来人面色不善,他索性不言不语静观其变。
“给老子站住!”杨宜知伸手一指来人鼻子骂道:“不开眼的狗东西!逞能耐出头么”
黑衣男子亦露出狞笑道:“敢跟老子这么说话!”
他出手如风,招式极其简单有效。杨宜知的护卫武功不弱,居然三招两式间便被打倒在地。杨宜知错愕间匆忙出手,双掌刚出便被黑衣男子顺势拧住胳膊,被按倒在地。
黑衣男子斥道:“大清早地就敢当街胡作非为,谁给你的胆子”
杨宜知被扭得肩颈剧痛,冷汗涔涔,暗道这人武功未必有多厉害,只是招招俱是杀手,也不知什么来路!大师兄安排的援兵呢以祝家的能耐当不致如此!当下也无选择,死扛着嘴上不服输道:“有胆的留下名姓,老子定当厚报!”
祝雅瞳微眯着双目,柔荑在肩头掸灰尘般弹了弹,制止祝家人的救援。闪烁的目光思量中若有所悟!
“砰!”黑衣人提起只酒瓶在杨宜知头上砸个粉碎,大汉的额角上瞬间便是鲜血横流。杨宜知头晕目眩,犹自骂骂咧咧不停,黑衣人也不与他争执,一把提住他后心施施然离去。
祝雅瞳亦在人群中悄然离去,远远望见杨正初现身成都城,情知杨宜知无碍,便又巡视了一圈才返回吴府。
“你怎么没出手啊这一顿打算是白挨了。”吴征晃了晃头哀叹道,心里的憋屈也不用提了。
“你若是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就明白人家为何不出手了。”祝雅瞳暗暗心疼。杨正初年轻时有个混号叫杨开瓢,不想到了这把年纪依然火爆如斯,哼,砸了自己几下就能扯平么改日里定要他加倍奉还!吴征罕有吃瘪,那皱眉不爽的样子又让她忍俊不禁。
“咦什么身份这般神神秘秘的”吴征大奇,以祝雅瞳的性子与身份,答应下来的事情自会想方设法办好,按兵不动定然有她的理由。
“你猜不出来的,坐下慢慢说。”祝雅瞳拨开吴征顶门头发注目凝视,柔声道:“没伤着吧”
“没事,这还伤不着我。”满鼻荷香沁人心脾,视线里美妇胸前那抹惊心动魄的弯弧既大又圆,随着喷香微甜的唿吸如两只肥兔儿般兢兢颤动。吴征感动中又颇多不自在,只觉过分亲昵了些。
祝雅瞳确认了无妨才在吴征对面坐下道:“本来要救你师弟的,不过这个人我还真不方便出手。”她眼珠一转,秀眉微蹙沉吟道:“这人唤作袁世昌,秦国乐县人,在长安城住了怕不有十来年,其间不时和我家还有生意往来。原本平常我也注意不到他,不过燕秦交战前,两国京师均来了场暗杀。哪,这位袁世昌自此之后便不见踪影。你说说,他会是什么人”
“什么”吴征吃了一惊,当年出使长安城初次拜访祝府前夜,霍永宁曾在密室中交予他特殊任务,正是沿路留下记刻,尝试召集长安城中幸存的暗卫。事后自祝家返回时他也知车底下躲着一人,可他不想去管,更不敢去管。莫非当时带回来的便是这位袁世昌
“你也猜到了吧若真是咱们猜测的那样,这位可算是劳苦功高,我就不方便出手了。”祝雅瞳手托香腮思量道:“我好奇的是,这人不肯说他现下到底是什么身份今日真是路过呢,还是别有所图”
“所以就干脆错进错出,让杨正初把人抓了回来再说”袁世昌的身份并未公开,杨宜知肆意谩骂他也不曾多还口,大秦暗卫的身份更是说不得。事情既然闹不明白,装个傻把人先带回来也是最好的办法。
“看来得去霍大人处一趟了。”据吴征所知,大秦暗卫已是交给霍永宁全权负责重整,袁世昌与杨宜知为难究竟是个人一时所为,还是霍永宁的意思,还是需要探明的。
“找他岂不是暴露了我还不想让人知晓祝家的这些事情,装傻最好,霍大人迟早要找上门来。”祝雅瞳一撇嘴角。
“不想让人知道唉,看来我不是人了呀!”吴征摊了摊手,哈哈大笑。
次日吴征起了个大早,待天光大亮便望皇城行去。此时此刻朝会已开,午门外冷冷清清,吴征自不是去参加朝会,而是又入了后宫。亮了蟠龙金牌,先去掖庭里等候赵立春。皇上的朝会,这位内庭新贵也是有差事在身,需得侍奉在大殿之外。
文毅倒台,男人之间的事情里青城一系自是大受影响,可还有一位几乎为世人所遗忘者也是如此。吴征每每猜测天泽宫里那位凄艳丽人的心思,想来想去,总觉得她不愿离开冷宫唯一的理由与依仗或许只有文毅这个所谓的义父。如今文家覆灭,或许她也彻底死了心吧
义父那算的是个什么东西!吴征对付文毅之时甚至毫不担心会牵连到玉茏烟。一来自从玉茏烟被贬至天泽宫之后,文毅避之唯恐不及,早与她断了联系;二来既然引得圣上龙体大病一场都未曾送掉性命,现下自然也不会有事。
一念至此,吴征虽不明秦皇的心意,也知他定然极为喜爱玉茏烟,否则换了旁人,怕是早已剁碎了喂狗以免不吉利。而玉茏烟不愿离开皇宫,会不会也是对秦皇余情未了吴征心里酸熘熘地一片,大是不爽。
等至过了午间,赵立春才急吼吼地赶了回来,见了吴征喜上眉梢,一把握住他手臂挤眉弄眼道:“好兄弟,当真了不得!”
他说的自是文毅倒台一事,此案由北城府衙烧起第一把火谁人不知传到赵立春耳中自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对吴征佩服的同时,巴结之心更浓了许多。
吴征微微一笑道:“哪有什么了不得,怎比得春公公日夜圣上操劳,劳苦功高。”
他挤眉弄眼,赵立春深明其意,急忙引了吴征到静室里坐下。与吴征见面不多,但每一回总有大大的惊奇,不想月前一晤,回头吴征又搞出了大场面,将天子宠臣掀翻马下。
赵立春心脏砰砰直跳状若擂鼓,不知这一回吴征又要做什么!
“赵兄,我就不说闲话了。”吴征将备好的厚礼摆下,问道:“近来小弟事务繁忙许久未曾入宫,不知那位近来如何”
吴征指着天泽宫方向,赵立春心领神会道:“吴兄有过吩咐,小弟怎敢怠慢一切均按吴兄的意思办妥。小弟还自作主张,给那位换了个服侍的丫头。”
赵立春比划了个以掌做刀下切的姿势,像是原本服侍玉茏烟的老妈子已被他杀了了事。宦官大都多疑,赵立春短短时间爬上高位,处事更加小心谨慎。虽是心狠手辣了些,但那老妈子在天泽宫待得甚久,或许知晓许多隐情,吴征也不喜她终日怠慢玉茏烟,处理了才是保稳之举。
见吴征露出询问的神色,赵立春又道:“新遣去的丫头是罪妇之女,脑子有些问题,傻乎乎的,很多事便让她知晓了也不明白。不过手脚勤快,那位也只需这些,多了不合适。”
“甚好,先谢过赵兄有心了。”吴征沉吟道:“小弟想去一趟那里,不知赵兄能否行个方便”
赵立春面露难色,压低声音道:“这个……不瞒兄弟说,那地方不是个好去处。宫里诸位贵人平日里斗得可厉害,那位是什么人兄弟当知晓,对每一位贵人可都是隐忧。宫外头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宫里愣是一个人都不敢提那位,兄弟想想,这里头干系得有多大”
吴征略一思量心中恍然:赵立春可说是借着自己平步青云,信任度没什么大问题。若说上一回还有些许犹疑,只因玉茏烟的身份太过敏感。那么文毅被掀翻之后,这点犹疑也该烟消云散。如今的推托之意怕是想从自己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早作准备而已。
“小弟去过那里的事情,赵兄没对人说过吧”吴征语声骤冷,目放精光。
“没有!对着兄弟我敢对天发誓!”赵立春听出不善之意,登时有些惶急,只怕吴征有所误会。
“那也不必!”吴征按住他欲发誓的手臂,以若有若无的声音道:“此事就如赵兄上回所言,你做过即忘,全然不知。一回是一回,下一回小弟再来问起,赵兄也只说下回,不知今日之事,切记,切记!”
赵立春哽了哽喉咙,这是干翻了文毅还不知足下一回又是哪位再往上那就是俞侍中,迭骠骑,我的个乖乖!他心思也活泛得很,在宫中最大的依仗自是中常侍屠冲,作为天子近臣,屠冲自是唯圣上马首是瞻,圣上说什么就做什么。至于外臣之间的争斗,屠冲不可能主观地有所偏颇。
而赵立春则不同,他身份地位尚达不到那个档次。只是吴征初次入宫当差便是他接引,大内练兵时吴征又特地勾了他的名姓,之后两人又来往不少交情亲厚。这位掖庭仆射怕是早早就被划为昆仑一系,这一张标签即使死了也撕不下来。
世上的事情本就如此,总逃不开敌对与站队,随着吴征越发醒目耀眼,跟随在他身边的人也逐步显露在阳光下。而选择的机会永远只有一次,没有回头路。成与不成,则看个人的眼光。
“吴兄,非是小弟多嘴。宫中人多眼杂,若想避人耳目暗中取事,一切都需小心谨慎!吴兄稍坐,小弟去去就来。下回吴兄要来看小弟,万万提早一日遣人告知一声,小弟好早做万全的安排款待吴兄。”赵立春急急忙忙离去,留下的话意思也足够明白。
冷宫一带人迹罕至,说是后宫里的深山老林也不为过。吴征之所以敢二度来此,在景幽宫当差时日积月累的观察给了他足够的信心。加上赵立春作为内应,只需不要太过频繁,也是正常的行径。比起初下昆仑山,他如今功力大涨,又修习“观风听雨”,感应之灵敏世间少有人及,也多了一份底气。
天泽宫里静悄悄的,新派来的侍女不见人影,想来赵立春下的令极严,不得玉茏烟召唤连门都不许出。吴征也不愿多惹事端,放轻了脚步,熟门熟路地进入正殿。
向来至此都已繁星满天,阳光普照时分还是第一回。初夏的日头已显热量,不过林木葱茏的天泽宫仍是凉爽,对于缺乏日用物资的此地而言,夏季应是最为舒适的时节。转过殿角,便见一个俏生生的人影斜倚在树荫之下,半抬着头望天愣神。斑斑点点凌乱洒落的阳光投在丰满的身姿上,竟也错落有致起来,更让一具峰峦起伏的玉躯现出极大的落差。
若是韩归雁,陆菲嫣等人,吴征或许会屏息凝神再吓上一吓,可对玉茏烟不行,那真会惊着他。吴征加重了脚步,早早出声道:“娘娘,微臣吴征参见。”
玉茏烟豁然回头,还是吃了一惊,只是熟悉的声音先至,总算没有吓着。威风拂过,几缕发丝斜掠过半边俏脸,更增凄艳。
每一回独处孤寂的宫中念起他,总是心中缭乱,可每一回他出现,总是悲欢同现。
“你来了快坐,我去给你倒水。”
“娘娘这回不斥责微臣大胆,下令今后不许再来了么”吴征哈哈一笑,顺势拉住玉茏烟藕臂让她坐下,变戏法般从袖中取出个瓷瓶道:“水不好喝,喝这个。”
“说了又不管用,白费力气。”玉茏烟翘了翘唇瓣,少见地俏皮。随即大感兴趣地接过瓷瓶打开盖子,一股扑鼻的酒香自小小的瓶口满溢而出,醉人心脾。“好香,这是什么酒”
“玉卮醪,娘娘从前没喝过”
“我不好酒,以前偶尔喝一点点,也分不清。”玉茏烟食指大动,实是在冷宫里呆得久了,倒有猎奇的心思,加之玉字与她大有关联,见之怎能不喜。
“那要好好尝一尝,有道是一壶扶头酒,泓澄泻玉壶。不如且置之,饮我玉卮醪。娘娘请!”吴征取来两只茶杯倒满,玉茏烟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有赵立春暗中照顾,天泽宫这边想来连伙食都改善了些。相较于前,玉茏烟面色红润许多,两片唇瓣丰亮盈透,沾上了酒液如芍药带露,香艳欲滴。
小舌舔过唇角,似舍不得落下半分,玉茏烟笑问道:“今日为何带酒来”
“来赔罪,不带些礼物不好意思。何况让娘娘喝得高兴了,说不定便顾不上怪罪微臣。”
“赔罪赔什么罪”玉茏烟略显疑惑,忽然想起一事道:“啊哟,对了,上回你说要去剿灭贼党,可顺利么没受伤罢”
“有娘娘的灵药相助自然顺利,看微臣龙精虎勐的样子,哪里来的伤。”吴征笑道:“说起来,剿匪与赔罪也有关联,说是一件事也成。”
“那你慢慢说。”玉茏烟精神一振,吴征经历的故事总是十分精彩,这一回能听他亲口述说,大有趣味。只是心中反复提醒自己不可听得入了神,时辰差不多时还得催促他快走。
“这世间有一伙贼党,唤作暗香零落……”吴征缓缓地说下去,连遭遇忧无患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只是略过了瞿羽湘偷袭一事。文毅经营青楼多年,而他与暗香零落有生意往来也是证据确凿的事情。玉茏烟怎么成为文毅的义女是个秘密不得而知,可猜过去这位美貌妃子也是出身在青楼,或许多少知道一些也有可能。
吴征始终关注玉茏烟,见她面上时而紧张,时而松了口大气,时而又好奇无比,并未有什么异样,才缓缓道:“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微臣要告罪的事情了。只因这件事与前京都守备,娘娘的父亲文毅有关。”
“什么”玉茏烟大吃一惊,瞠目结舌道:“难道……难道爹爹与贼党有关连”
吴征将事情经过细说一遍道:“文大人竟然与前朝余孽有所勾连,圣上是绝容不下的。现今文大人一家已全数下狱,唯独娘娘似被遗忘在这里。此事到得最后已非微臣所能掌控,文大人虽说自娘娘幽居天泽宫之后再未前来,到底是娘娘的父亲,微臣不得不来告个罪,也不得不来提个醒。”
短短数句,却是吴征深思熟虑后的整合之言。先道明了文家的形势,再说所谓的被遗忘在这里,其实危机重重,现下是没人敢提起,若是万一哪天圣上想起了天泽宫还有个文家的女儿,玉茏烟下场可想而知。综合起来就一句话:你那个从来不管你的便宜老爹,最后的希望也倒了,杀机四伏,在宫里你已经连一点点希望都没了,若是还想呆下去,迟早是死路一条。
玉茏烟急促地唿吸,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垂落,面上竟是一副心丧若死之色。她勐然捧起瓷瓶,咕嘟咕嘟地灌入小半瓶酒。玉卮醪酒性较烈,直呛得她连连咳喘。
吴征一边拍着她背嵴帮着顺气,一边柔声道:“娘娘,微臣一片真心要救娘娘出苦海。宫中已是无一物值得留恋,还请早作决断,以免大祸临头之时,悔之无及。”
玉茏烟涕泪齐流,哀婉凄然,心中的念头却未停下。大秦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至今无人向她提起,也无人来找她麻烦。这说明了什么
久呆宫中的玉茏烟远比吴征更明白皇家的规矩与秦皇的脾性。若是从前每每因与玉茏烟交欢而导致龙体抱恙,圣上还能以一句偏爱的查无实据来搪塞,涉及前朝余孽这种动摇皇室根基的事情,以梁兴翰的圣明又怎会遗漏了她又因何放过了她
她与文毅的感情几近于无,只是一个相互利用,文家就是死绝了也不会触动她一点哀伤念头。可危机真的来了,玉茏烟并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可是肖家只余她一颗独苗,若她死了,一族血海深仇又有谁去报
绝望之中,玉茏烟灵台一片清明,她深知自己惊人的魅力,深知自己的身体多么让人难忘,也深知自青楼里刻苦习得的媚术是多么让男人迷恋。梁兴翰至今没有动她,任她自生自灭唯一的理由只有感情,也只余感情。或许此前梁兴翰真的已把她彻底遗忘,可是文毅出事,梁兴翰一定会想起她,只要想起,就有机会!现下能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能让人在梁兴翰面前捅破这张窗户纸,提起玉茏烟三个字来!
生死一线间,富贵险中求!
玉茏烟慢慢停下啜泣,凄然道:“对不住,我心中难过,并没有怪罪于你。你……还是走吧,以后都莫要再来了,天泽宫这里随时都有危险。”
“时辰差不多,微臣是该走了。只是娘娘当知道,微臣还会再来的。”
“唉……爹爹犯事,我罪加一等……”玉茏烟目蕴晶泪,面上忽然泛起红晕道:“我是将死之人,也不怕让你知晓。自你第一回来天泽宫起,我便喜欢你了。你还年轻,前程远大,我是断然不会跟你走的,那只会害了你!走吧!快走!”
玉茏烟骤然露出狠厉之色,旋即又转凄凉无助,好一会才下定决心般,用细如蚊呐,几欲脱力的声音道:“从今往后都莫要再来,我不能再见到你!”
吴征心中勐跳,望着玉茏烟踉踉跄跄向寝宫奔行的身姿,一时纷杂无俦!
第六章:私厨开宴,何以相容
案头的资料堆积如山,吴征埋头其间,提着杆小毫不住圈圈点点。
“你的字比起从前要好了不少呢。”
见吴征起身舒展了个懒腰,随在一旁的陆菲嫣笑道。
“在青云崖畔时还是不够刻苦啊,要补的功课不少。”
吴征摇摇头叹息道。世情险恶,想要达到目标与保护好心爱的人儿,所需付出的努力着实考验意志与毅力。
“昆仑可不会去培养一名外门弟子这些,再说志杰在这方面确实也有些天赋。有得有失,你的武功可比他们都要高得多了。致力于一处总比样样涉猎专精得多。”
陆菲嫣宽慰道。她知晓吴征不是个容易伤风悲秋的性子,可总是见不得他受半点委屈,更不要说被旁人比下去了。
“就像菲菲的青竹剑与阴阳劲”
吴征调笑道,忽然又出了一会子神,眯着眼眸问道:“你们女子若是全心喜欢一个男子,该当是什么模样儿”
陆菲嫣不明他因何没头没脑问出这么一句话,仍是羞红了脸,期期艾艾道:“人家全心喜欢你,你还不知道么”
“呃……也对!哈哈,犯蠢了。”
吴征挠挠头道。
“总之就像方才那样,我不想有人比过了你,若有人说你坏话,我一百个不高兴;若是有什么危险,人家宁愿替你去。”
陆菲嫣越说越羞,声如蚊呐般道:“女儿家大都如此,喜欢上一名男子后总是全身心扑在他身上。”
“有什么危险宁愿替我去那可万万不准做这等傻事。”
吴征喃喃道,目光却飘向皇城后宫,暗道:你不喜欢我么怕是多少有一些!可你不该把喜欢与让我莫要再去天泽宫同时说出来的……你明知道说了喜欢我,我定然还会去天泽宫……这又是什么意思
晃了晃脑袋,吴征重又坐下道:“我要看云龙门的资料。”
“早备好了。”
陆菲嫣递上厚厚一叠卷宗道:“怎地忽然对云龙门感兴趣要和瞿羽湘算账了么”
瞿羽湘偷袭吴征险些令他丧命,此事陆菲嫣始终耿耿于怀。吴征伸指在她高挺的秀鼻上一钳道:“当然,此事怎能简单揭过不把云龙门连皮带肉地吞下大半去决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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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城衙门忙完了公务,吴征迅速换上便服不曾回归吴府。马车刚行至锦绣大街头上一处正清洗翻新的府邸处停下。
一身漆黑绸衫,在初夏的天气里凉爽舒适又显风度翩翩。即便傍晚时分仍忙里忙外不可开交的大管家韩峰见状急忙迎了上来,点头哈腰道:“吴大人有礼,韩府正在修缮未曾及早迎迓,罪过,罪过。”
韩克军告老辞官,可韩府的局面却焕然一新。虽说秦皇吸取从前让韩家集权过度的教训,将韩家接班的三将打散分遣凉州,江州与京师,可俱是重权在身,且镇守大秦东与北两面门户,可说显耀如前。其中吴征的穿针引线功不可没,韩峰对他的态度自是不能再恭敬了。
“无妨,韩府修缮是大事,倒是本官打扰了。”
吴征递上拜帖道:“烦请韩管事通传一声。”
“大人且随老奴到厅堂稍候,老奴这便去找小姐。”
厅堂里当中摆着座太师椅,一张完整无瑕疵的虎皮被从腹部正中剖开置于椅下。名将世家的威严处处可见,但吴征却知晓这一张虎皮前几次来均为看见,想是收了起来。
当一个家族从泥潭中走出,昔日的显耀正如厅堂里的每一个稀罕的,彰显身份的物件一般,又回到它们应当处在的位置。
吴征也自欣喜,近来韩家异常忙碌,半月来他也深居简出,掀翻文毅之后初次来韩家见到这般气象,可想而知韩归雁当是何等地开心快活。
相爱之人,总是会为对方想得更多一些,也总是以对方的喜悦为自身的快活源泉,不是么例如自家与韩归雁,与陆菲嫣,所做之事无一不将对方考虑在内。也诚如陆菲嫣所言,喜事均沾,祸事独担,他相信雁儿也是一般如此。
吴征不禁又将视线投向皇城后宫,疑惑愈甚。
“大人,小姐请大人移步后院相见。”
吴征思绪未完,韩峰笑吟吟地请了吴征去后院。能进韩府的后院,显是已被当做自家人看待。话定然是韩归雁发的,大管家也无异议,否则韩家二子虽不在府中,韩老将军可还是坐镇于此的。
随着韩峰来到后院门口,老管家带着欣慰又揶揄的微笑躬着身道:“老奴不便陪同,还请大人自行入内,小姐在花园处相候。”
“有劳韩管事。”
吴征待人不分贵贱,完全看是敌是友,亦或是心情如何。韩峰在韩府里虽是重权在握,身份仍是家奴,迎来送往见过的人多了,似吴征这般彬彬有礼且目光中全是和善,绝无半点轻视与瞧不起的也是独一人。这一份特质在韩家早有记载,可不是亲身体会难以感受其中的舒适。
吴征未曾来过韩府后花园,韩峰也未说韩归雁具体所在,偌大的地方要寻找可不容易。韩府的花园比之常人的不同,虽也是树叶草木与花朵的清香阵阵,但多栽松柏与藤蔓。只见左中右三条小径,松柏看着倒像刀剑林立,藤蔓中的黑沉不清处则似如云的甲士正布成奇妙的阵势,暗藏杀机。三条小径在路口标牌上各具其名,左为:“砥砺”,中为“点将”,右为“试阵”。吴征略一沉吟,向右面东侧的小径处行去。
川中多有好莲者,韩府也不例外。吴征一路分花拂柳便见一处足有十亩见方的荷塘,初夏时分小荷才露尖尖角,洁白的花瓣只尖端一点嫣粉。风过处田田荷叶摇摆,将聚拢其上的露珠重又洒落塘中,无论其形,其色,其香,无一不令人心旷神怡。
荷塘岸边一处长廊直达塘中,连接着一座六角凉亭。韩归雁身着金丝滚边正红荷叶裙,俏生生斜倚危栏,满座荷塘再无一比得她这朵怒放的鲜花。
“雁儿!”吴征一声高叫,也不及自左侧长廊入亭,提起一口内息纵跃而起,踩着宽大的荷叶登萍度水,几个起落轻飘飘地落在亭中。
韩归雁张开双臂,轻咬唇瓣,立定不动等着爱郎宠溺的模样儿,既娇且骄。待吴征将她环腰抱起打了个旋儿才窃喜道:“这么快找来,你都猜到了”
爱郎明她心意,可谓心心相印,韩归雁自然开怀大畅,一脸向往道:“请你来自当在安静无人打扰处,这里是试阵亭,当年你在大内练兵可是威风得紧。此地又有凉亭,于花园之东,亭城可不就在成都之东么你是不是这么猜的”
吴征缩肩低头道:“不是!”
“啊”
韩归雁略感失望,原来一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吴征不过是撞了大运而已。不过花园寻人恰如人海茫茫,能遇见本就是妙不可言的缘分,这么一想心头大慰,道:“切,原来是误打误撞。”
“那也不算!”吴征将她放在腿间横坐道:“原本毫无头绪,不过见了试阵两字便认定了的。你想啊,咱们又是多久不见定然想念得紧。试阵试阵,说是失贞也未尝不可,雁儿莫非不着急莫非不想失贞给我”
“你……”被爱郎逗弄得一愣一愣的,可恬不知耻的话语此刻从他嘴里说出来只剩又羞又喜,方才明白吴征果然与自己心意相通。他反应一向迅捷又多奇思妙想,好好的一番话被他东拉西扯,居然也能圆得过去。再一想可不正是在亭城失贞于他么韩归雁一时无言以对,只得羞涩地在爱郎胸口饱以一顿粉拳。
“今日怎地来看人家”
玩闹了一阵,韩归雁玉颜酡红问道。
“下官掐指一算,韩守备五日后便将新官上任,这可乖乖不得了!下官紧赶慢赶,闭了府衙赶着拍马屁来着。”
言行不一非君子,吴征说到做到,大手抚弄着女郎的桃臀,只觉触手一片丰腻紧致,又弹又滑,犹自一本正经道:“马儿不好伺候,要让她俯首贴耳不撂挑子,拍马屁就得恰到好处。不能轻,不能重!哪,这个力道就刚刚好。”
韩归雁臀肤敏感,被抚弄得甚是舒适。咯咯娇笑声中,女郎一左一右拧住吴征双耳微向后扯,咧出一口洁白贝齿道:“那你可得拍好了,否则本官一个不高兴,带人抄了你的北城府衙!”
“哎!”吴征叹息道:“这马儿好难伺候,烈马,烈马!”
“好了,先说正事。我上任那天,你来不来寻我”
新官上任大喜事,韩归雁最希望见到的自是吴征。
“怕是去不成,你那里现下人多眼杂去了也不好。午间你来寻我倒是合适些。”
想做的事情未必尽如心意,吴征也颇多无奈。
“也是!那我去寻你,守备府那边我也得多观察些时日才好心中有数。”
“聪明!”吴征竖起大拇指赞道,又掏出一份请柬道:“你到任我不能去,这个略作补偿。”
“吴氏私厨”
韩归雁眼中一亮道:“你那个稀奇古怪的私厨整治好了么那我肯定要去。”
“自然,而且必须是头一位!”
能分享彼此的成就,实是爱侣间最快乐的事情,吴征又道:“我也有些紧张,还望韩守备帮忙镇一镇场子。”
“还请了什么人”
能让吴征紧张怕是来头不小,韩归雁好奇心起道:“你见的世面还少么怎地还会紧张”
“那不一样。”
吴征摇了摇头啧啧连声道:“从前做的事情看着都不小,可每一件我都是辅位,敲敲边鼓,挑自己最擅长的地方耍耍小聪明而已。这一回我可是主人,一切都得拿捏得当统筹全局。明晚有祝,顾,陆,杨四位家主,还有我师叔顾不凡,师姑陆菲嫣,小师妹顾盼,宜知与志杰也来,我还真有点心慌。”
祝雅瞳已是极为熟识,可她的手段之高令人既敬且佩,吴征占了个没被针对的便宜。顾陆杨三家中稍弱的杨家之主杨正初也打过了照面,这位杨开瓢可不是什么善茬,顾陆两位也就可想而知。再想想若是前世,吴征见了这些一等一的富豪,还同席共餐,即使不吓得落荒而逃,面色发青牙关打颤词不达意是免不了的。何况事关陆菲嫣终身大事,不由得他不心中忐忑。
“嘻嘻,原来你也有紧张的时候。”
韩归雁抚着吴征头顶道:“别怕,姐姐帮着你!”
试阵亭外所栽的荷花行行列列,竟有法度严谨之意。吴征忽然明白试阵二字的含义,莫不是韩家研究的军阵不便公开之时,却是在这里以荷花排列试演一念至此欣然一笑道:“你在,我心中安定得多!”
次日傍晚,韩归雁早早来到吴府。爱郎今日身有要事需她助阵,自是提前养足了精神,焕发抖擞。吴征闻报赶忙迎到门口,眼前顿时一亮。
比之昨日在试阵亭私会的女儿家装扮,今日韩归雁头戴纯金冲天宝石冠,一身暗红仕子长袍,两条明黄斜襟在胸前交叉而过,不仅英气勃勃,亦有女儿家的柔美。纤腰处以一条同样是明黄色的宽大腰带束紧,牛皮小短靴紧裹着浑圆纤长的小腿肚子,让她原本极为高挑的身姿更显拔群。外罩的明黄披风飘扬摇摆,英姿飒爽!
“韩大人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吴征笑着迎上去,心中的邪念压抑得颇为痛苦!女郎英风如此,当真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按在身下狠狠蹂躏听她婉转哀啼,正是人生乐事。惜乎每回现身人前她都将一对美乳紧紧束起,着实减了几分媚色。
韩归雁一扬锋眉,半仰着头,锐利的目光一扫道:“吴大人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
吴征心中大赞爱侣今日扮演的角色十分到位,跟在他身后一同出迎的顾盼撅起了唇轻声嘟囔道:“娘,这女人就是韩铁雁么在大师兄面前骄傲个什么”
吴韩二人的恋情传得沸沸扬扬,顾盼在昆仑山上便早有耳闻,当时还不觉怎地,如今一见韩归雁姿容,心中大起警惕之意。不想这狐媚子居然有几分姿色,可莫要真把大师兄给迷了去。
“不得无礼!”陆菲嫣轻叱一声,当下不好多做解释只是嘱咐道:“今日少说,多看,多学,记得了么”
“记得了!”见吴征与韩归雁并肩而行,顾盼赌气地一扭身子,双唇撅得老高。
“陆仙子。这位可是顾小姐”
韩归雁向陆菲嫣行过了礼,自也注意到了顾盼。只见少女挽着双丫髻,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一袭青色绸衫大衬青春靓丽。这位与吴征青梅竹马的小师妹她也听得多啦,见状心头微酸。
“韩大人有礼。正是小女顾盼。”
陆菲嫣扯了扯顾盼衣角,少女方才不情不愿地铁着脸草草一福道:“见过韩大人。”
“好漂亮的小丫头,陆仙子的女儿自也是个美人胚子。”
吴征揉了揉发麻的额头,脑中嗡嗡直响。韩归雁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是做戏还是动真格的俱明了于心。此前的骄傲自是摆给人看的,可现下的醋味大成了这样,还暗讽顾盼年齿尚幼啥都不懂……他眼角跳了跳心道:小丫头是吧边上那位美妇也是我的女人,可熟得透了完蛋,完蛋,后宫不好开啊!
“韩大人还请入府稍坐再慢慢叙话不迟。”
吴征打着哈哈,惹来韩归雁警告意味极浓的狠狠一瞪!
吴征心中暗恨: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终有一日把你和菲菲母女俩摆弄得服服帖帖!双飞三飞才是王道!
所幸众女皆知大事为重,稍作交锋便及时打住。吴征也不引韩归雁入厅堂,而是直接去了私厨。
吴氏私厨能得到祝雅瞳与拙性这等人物的重视,自因其极具独到之处。
一座二层楼高的“食堂”,一层此时看来尚平平无奇,只是中央摆放的长长木桌挖了十来个半臂长方孔不知何意。而围绕四周的桌椅排列得整整齐齐,每一座都是四人位。食堂是吴府里用餐之所,一层想来便是仆从下人们使用了,这一点不难猜。只是格局新鲜,让韩归雁啧啧称奇。
“这里是下人们用饭之所么”
韩归雁一脸好奇指指点点着窃窃私语道:“中央的大桌子有甚么用处”
“平日没有贵客我也在这里吃,这里还没弄好,暂时保密。”
吴征卖着关子道,近来建造食堂的重点都在二层,是以私厨已完备,一层却尚未竣工。
“这样……和下人一起吃唔……也是,我在军营里也和军士们一起吃,倒无不可。”
韩归雁好奇之心已是无法遏制:“那这里弄好了的第一天,你也得请我来!”
“哈哈,那是当然。韩大人,请登二层。”
比之一层的朴实以奇巧引人眼球,二层则堪称美轮美奂。厚实的羊绒毯子铺满了每一个角落,落足时如同踩在厚厚的草甸子上,舒适又踏实。四周八根大烛后均安装着铜镜,烛光被反射之后与厅堂里交相辉映,梁柱上又垂落八角宫灯,何时都能耀如白昼。
厅堂中央不设圆桌,而陈设以单独的席位,边角还有两处隔间,无论大宴宾客还是老友到访俱得相宜。
不多时祝雅瞳,陆玉山,杨正初,顾浩轩等人依次而到纷纷落座。
陆玉山三绺长须,一副文士模样,即使年岁已高仍显清隽湛然。顾浩轩则不苟言笑威严沉稳,一双长眉无时不微蹙着,让额头两道皱痕犹如斧刻。
“诸位长辈皆是大有见识,还请多多指正不足之处!”
简单的开场白,吴征拍了拍手掌,冯管家便领着侍女们鱼贯而入。
侍女们姿容秀丽,人手捧着一只洁白瓷盘,在诸人身前的餐桌上放好。
今日的菜品祝雅瞳刻意不提前知晓,存心想看看宝贝儿子能变出什么花样来,果然只这上菜一项便大显不俗!侍女们步入时排成一列整整齐齐,又如烟花般四散开来。而将菜品提前分好,每人一份,与当世习惯又大为不同,新鲜得紧。
祝雅瞳细观头道菜,有些疑惑不解问道:“吴大人,这道菜唤作什么名目”
“颜如玉!”
“咦,名字起得倒好!”
但见上好的白瓷盘中央摆着块凉糕般的物事,几滴翠绿色的稠汁洒落在左侧,右侧则是几点酱,醋等调味品。瓷盘质地极佳,酱醋滴落其中凝儿不散。两相唿应,令中央的菜品当真透出玉般的色泽。只观其形便觉赏心悦目!
祝雅瞳轻嗅一口,闻不出什么香味,料想糕状物大都凝结而成,香味不散。遂举箸夹出一小块送入口中!但觉腻滑软润,满口生香,更妙的是那几滴翠绿稠汁竟是以茼蒿菜打烂之后,再以调制羹汤之法勾芡收汁,与软膏混在一起口感中又添一股清爽。
“啧!早闻吴大人有易牙之术又能出口成章!区区一个猪皮冻到了大人手上竟能画龙点睛,色香味俱全,想不到,想不到!好一个颜如玉!”
祝雅瞳分辨不出,但陆玉山好食猪皮冻却是吴征早从陆菲嫣处探知的。猪皮冻并不难做,吴征混以前世现代的摆盘与服务手法,再安上个让人心痒难耐的名字,让其貌不扬的猪皮冻一飞冲天。
“哈哈,陆家主好眼色!”
吴征抚掌赞道:“猪皮冻虽不稀罕,滋味却是绝佳,做开胃的小菜极好!且有美容养颜的功效。韩大人,祝家主,陆师姑,小师妹多用些!”
“吴大人,这菜品和名儿卖不卖五百两如何”
杨正初眨了眨眼,颇觉有些懊悔当日给了吴征两记酒瓶子。杨家经营稀罕之物,他忽然发现什么东西到了吴征手上都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若是世上什么物事都能当珍品来卖,杨家岂不是飞黄腾达当日杨宜知吃了亏,祝雅瞳与吴征密议时又将他排除在外,心中着实有气,幸好未曾发作把人得罪死了。
“杨家主若喜欢只管拿去,当不得五百两。”
吴征笑道。
“值当!五百两!”
杨正初一拍膝盖盖棺定论。
开胃小菜便先声夺人,众人不免更期待接下来的菜品。吴征自也不会让大家失望,“红酥手”,“玉笛谁家听落梅”等等新鲜物事一道道地送上来,着实堪称一顿丰盛又新奇的晚宴。
至正菜上桌之前,侍女们虽未现身,一股异香已是飘满了整个二层。陆玉山与顾浩轩深吸一口,也自动容!
“好香!吴大人终于拿出压箱底的好物了!”
顾浩轩精神大振,今日来此说穿了终究还是为了这一件稀罕物——辣椒。
“顾家主对了也错了!”
吴征笑道:“辣椒左右只是一件调味品,运用之妙存乎一心。若光吃辣椒,则不过辣口而已,然则化于佳肴之中则起妙手回春之效。这一道水煮活鱼正是如此!”
白嫩的鱼片被精巧的刀工切得只有半指宽,红彤彤的汤头上铺满了鲜红的椒瓣,再佐以新鲜时蔬,令人食指大动。顾陆杨三家都得到了些辣椒末尝鲜,多用于面食,水饺等的蘸料,但这般食用还是头一回。鱼肉鲜嫩肥美仿佛入口即化,火辣辣麻酥酥的滋味又让人直抽冷气,滋味之佳难以言喻。
酒足饭饱,最后一道餐后甜点上桌却比前不同,不再是一人一份,而是由侍女端上一整盘大大的圆形桂花糕。
吴征起身至中央团团作揖道:“诸位是客,这一份桂花糕就让本官为各位分食。”
他拿起一把牛耳尖刀先将桂花糕均匀切成五份,将其中的一份承给杨正初道:“杨家主,这一份足有两成,也是昔年本官答应宜知的,请慢用。”
之后又取了一份承给祝雅瞳道:“祝家主,下官在长安时多蒙家主照料,这一份是您的。”
剩余的桂花糕吴征将两份装盘置于自己桌上,仅存的一份却不再动,笑吟吟道:“诸位慢用。”
在座知晓吴征事前紧张的仅韩归雁一人,但今日见他泰然自若,当是下了不少苦功准备,当即接上话头问道:“吴大人以桂花糕寓意辣椒,不知韩家能不能食用这一份”
“抱歉!不能!”吴征摇首拒绝道:“这一份是留给圣上的,不能动!”
“啊哟,本官不明就里,倒是孟浪了。敢问吴大人一人食用两份,会不会胃口太大了些”
“不大,本官权当替昆仑派取了两份,岂敢独食。”
“唔……那么韩家连一杯羹都分不到了”
“那也未必!”吴征敲着桌面道:“韩大人既问起,本官正巧有话要说。”
他起身向陆玉山,顾浩轩道:“桂花糕只有这么大,再分也分不得了。不过诸位俱是经商的大行家,当知普通米面人人皆需,却在丰年之时卖不上价钱。但若制成肉包子,馒头,糕饼等物,其价值自然不同。辣椒也是如此!便如咱们守着一颗桂花树,花分完了,但桂花糕却还有得商量。”
“不凡已将大人绘制的草图给我看过,其中还有许多不明之处,倒要请吴大人详说。”
顾浩轩见入了正题,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辣椒初现于世间,昆仑有幸据而有之。可昆仑上下亦知做生意没有吃独食的道理,况且光凭昆仑派之力栽种,如何满足天下食客之口且虽是派里守得严密,一旦辣椒在市面上大量流通,迟早有一日也要让人培育出来。与其他日措手不及,不如当今便在百姓心里印下吃辣椒,只吃昆仑派的辣椒之念!”
吴征侃侃而谈:“是以本官想了个法子,唤作加盟!”
“如何加盟,有何好处”
陆玉山问道。
“辣椒出自昆仑派,自由昆仑派说了算。想卖给谁,或是让谁种植以售卖于百姓,都由昆仑决定。至于这个谁,自是加盟商了。只需缴纳一笔加盟费,每年再从利润中分出四成来交给昆仑,加盟商的条件简单明了。”
“加盟费又是多少多了怕是要蚀本,少了么,呵呵,盯着辣椒的人如过江之鲫,拿得出银子的也不少,全天下都是加盟商,又能赚得几个钱”
陆玉山一针见血。
“好问题!陆家主,这就是本官接下来要说的代理权!一州之地,只许一家加盟商,先到先得。譬如江州给了陆家,不知陆家主意下如何”
“吴大人打得倒是好算盘,帮你种,帮你卖,得的银两还要分给你,倒要让天下间的豪族都为你效死命不成”
顾浩轩嗤之以鼻。
“非也!本官说过,光卖辣椒又值得几个钱昆仑可不做这等赔本的生意!”
吴征晃着脑袋道:“辣椒除了在市面上少量售卖之外,均用于加盟商的酒楼里,譬如这道水煮活鱼,不知顾家主以为如何”
吴征占了前世见识的便宜,但在座的几位哪个不是一点即透的专家一想可知若是酒楼里推出这些新的菜品,生意将会如何的火爆兴隆。且做生意极讲究以点带面,酒楼食客多了,不仅是这一两道菜肴大卖,食客们终须再点上多几道菜。而尚处农耕社会的当世里,占据垄断地位的酒楼能够发挥的作用不可想象。延伸出去,粮市,菜市,肉市等等等等,但凡与食相关者均可涉猎。
顾浩轩甚至在想那几个始终无法插入手脚的行当里,若是顾家的酒楼火爆需求巨大,还怕他们不乖乖地敞开怀抱,任他予取予求至于若有人敢搞怪窃取辣椒搅和他的财源……顾浩轩瞥了瞥空余的那一份桂花糕,圣上占了份子,又会袖手旁观不成
这么一想,顾陆两位家主不由得不动心。辣椒现世,几名顶尖权贵已将好处瓜分了个干净,加盟商与代理权一说确实开辟了一大块未知的领域。
吴征趁热打铁道:“方才本官拒绝杨家主买去颜如玉,原因也在此处。只需加盟,本官会遣人至当地教授学徒,将秘制的菜色倾囊相授,至于滋味如何,诸位心中当有评判!是了,方才漏了一样。一州虽只允一家加盟商,却并不禁止一家同取数州的加盟商与代理权!”
这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无论顾陆杨哪一家的财力,要取数州代理权均不在话下,有了好生意,自然是做得越大越好。几家虽均属昆仑派系,相互的竞争仍不可避免,谁也不愿让谁比了下去。
即使陆玉山与顾浩轩也不免眼中一热。吴征又道:“两位家主意下如何”
“吴大人不妨开个价!”
“价钱不是问题,绝对不过分!”
吴征暗中深吸了一口气道:“若是陆家主与顾家主有意,本官可先由两位任选大秦州郡的代理权!不过本官还有一个条件!”
“吴大人但说无妨!”
“劳烦两位借一步说话!”
隔间用厚实的楠木围起,隔音极佳。吴征先作揖道:“方才在人前,晚辈不得不自称本官,还请两位家主见谅。”
需得隐秘商谈,上来又是放低姿态,顾陆两位见多识广,登时知道后头暗藏机锋,原本有些急切的心思立时压抑下来。
顾浩轩笑道:“吴大人年轻有为,当得上。”
两人都不再说话,脸上的笑容简直称得上相当职业,瞬间让局面忽然尴尬,吴征暗骂一声老狐狸。只是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只得咬咬牙道:“晚辈的条件有些难以启齿,又是越俎代庖,当真不知从何说起!”
顾陆两位同时点头,仍是不发一言,一副你说,我听的样子,至于不知从何说起,那是你的问题。
“晚辈与盼儿自幼在昆仑山上一同长大,昔年也曾许诺要护她一世不受委屈。两位又与昆仑派世代交好,晚辈说起来也算的上半个亲人,有些家事胡乱说上两句,若是说的不对还请两位莫往心里去。”
顾陆两位还是同时点头,还是不发一言,别以为提起我们的孙女儿和外孙女套近乎便有用。
吴征抽了抽嘴角,硬着头皮道:“盼儿这一回私自下山犯了大错,罚是定然要罚的。晚辈是她的师兄,也有不教之过。只是晚辈始终认为,罚不是目的,最终是为了盼儿好!只是敢问两位一句,盼儿如今的样子,今后好得了么”
“盼儿自幼与贤侄一同长大,贤侄当是了解她比我们还多些,贤侄看呢”
得,这皮球踢的不带片刻稍停的,吴征险些给这两位双击666。这个锅看来是铁铁甩不开了,吴征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管不顾道:“好不了。烂家多出不肖子,盼儿的年岁正当青春叛逆之时,怕此后还要惹出祸事来!”
“烂家贤侄这话什么意思”
顾浩轩脸色一沉,阴恻恻道。顾盼姓顾,吴征骂他显然要骂得重些。
“师叔师姑什么情况两位真的不知整日吵吵个没完,晚辈看了都烦,遑论盼儿!”
“吴大人,你管的太宽了!”
脸皮已经撕破,苦心积虑想要和平解决此事的愿望也已打消,剩下的仅有赤裸裸地以利交换。
吴征两手一摊道:“晚辈不想管,可再这么下去盼儿全毁了。下回她再偷偷跑出去,出了意外何人承担两位若不心疼,晚辈心疼!”
吴征叹了口气,语声转软道:“晚辈实是不忍盼儿在这么下去!晚辈也知顾陆两家面子事大,是以才提出这个条件望能略作弥补。
师叔已是成家立业,仍不得不以家族为重,可一家三口貌合神离,对谁都是折磨!撇开盼儿不谈,两位真忍心自己的儿子,女儿这么互相折磨一辈子面子事大,子侄的事便不大了么该说的话晚辈已经说了,旁的也管不了许多,总之一句话,答应了晚辈的条件,大秦境内州郡代理权任由两位先行挑选。
若是不答应,诚如先前所言,盯着辣椒的如过江之鲫,晚辈让韩家先选,掌门师尊也没话可说!”
吴征语毕起身作势欲出,心道即使最坏的结果,有巨大的利益在其间总有转圜的余地,即使一时半会儿陆菲嫣的终身大事定不下来,总算向前坚实地推进了一步!幸好当事被逼出了代理权这一想法,有了这一份底气,哪怕是顾陆两家天大的面子,也得乖乖让上一步。
“且慢!”
吴征顿住身形,缓缓回身,一字一句道:“晚辈可以等两位几天,可这事条件已定死没得商量!还请两位早作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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